楔子·永世之梦（1 / 2）
墨色的云在天空中翻滚，闪电接二连三地点亮天空，漆黑成团的云里仿佛有远古的巨龙游曳其中，大雨如注，山谷中的地面早已泥泞不堪，可圣洁如天使般的女孩却灰尘不染，她眼神光洁明亮，脸庞温软如玉，“我永远永远都相信你啊，因为你说过你不是光的化身吗？”。女孩微笑起来，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一幅骨肉匀婷的身材，好像一束黑百合在漆黑的山谷里盛开了。
好中二的话语，但是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这么焦急啊，拜托你不要再说了，你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柔情似水啊！
苏熙痛苦地捂住头，心如刀割，“不，不要再说了，佟妮娅”，记忆像是朦朦胧胧的薄雾般渐渐涌起，军营中头发枯黄如干草的佟妮娅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地倔强、伤心和冷漠好像冰层，但冰层下面隐藏的却是无助和渴望，仿佛在说：谁来帮帮我……
苏熙一步一步地后退，使劲地摇头，但画面再次闪烁，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佟妮娅躺在他的怀里，红润的脸庞早已失去血色，嘴唇苍白，血混着雨水汩汩地流下，佟妮娅无力地看着他，气若游丝，“不要那么……倔，不要那么……孤独，会吃……很多……苦的。”
真是笨笨的女孩，明明你也很倔，认定的事就不会再不听别人的劝，我让你天天喝牛奶你还要把牛奶偷偷藏着送给我。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苏熙想起来了，难怪他一直都在躲避，一直都在焦急，原来最后的最后，佟妮娅会……会死在这里。
盛大的落日将海面染的火红，好像红墨水在水里晕染开，云彩似乎要燃烧起来，佟妮娅双手托着脸颊，金色的长发漫卷如云，天空在她瑰丽的眼瞳中一点点暗淡下去，海面上的战船已经集结完毕，佟妮娅转过头，严肃地问：“这场战争我们会赢吗？”
苏熙愣住了，他以为佟妮娅会哇塞哇塞的赞叹世界原来这么漂亮，但没想到今天海面上战船集结，沉重的鸣笛声仿佛凶恶的巨兽在咆哮，为落日的海面增添了一份肃杀感。他挠挠头，恶作剧般在佟妮娅金子般的头发上揉了揉，“当然会赢，这可是斯威特那个老头亲自指挥的，虽然他平时蛮不正经的，但在战场上他可是一次没输过哎。再说不还有我吗，我可是光的化身，我会保护你的。”
苏熙站起来，左手轻抬，火焰如泉水般从手掌中涌出，右手临空虚抚佟妮娅的额头，“愿光明加护与你，不被刀剑所伤，不为魔鬼所恶，不困于当下，不执于过往，不畏于未来。”
佟妮娅愣愣地望着严肃认真的少年，好像真的有光从他的身体中溢出来，不过教堂里的牧师都是大叔级别的人物，从16岁的少年这里莫名有种违和感，她无声地笑了笑，此刻天空上最后的余晖消散，如幕布般沉重的夜色降临。
苏熙看到佟妮娅笑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这女孩太多愁善感了，看见自己送的花谢了都要难过一段时间，作为“影子”像刀一样挥出去就是了，哪里能考虑这么多呢？
佟妮娅从军装中掏出一罐牛奶，苏熙目瞪口呆，“佟妮娅小姐，牛奶早餐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发，我虽然在长身体但也不用喝两人份的吧。再说你也在长身体好不好。”
“在我老家，小孩子就是要早上喝一罐牛奶，长身体，晚上喝一罐牛奶，助睡眠。你早上喝了，这份是晚上的。”佟妮娅笑眯眯地将牛奶强塞到苏熙手里，苏熙苦着脸接下，“以后不要再给我带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收到，队长”佟妮娅点头如捣蒜，苏熙拿她没办法，她认定的事就是这样，难道我真的还是个小孩？苏熙情不自禁地想。微微的沉默，晚风游荡在山崖之间，海水打在岸边碎成沫般的水花，“苏熙，战争结束后你想去干什么？”佟妮娅抬头看着夜空，黑暗在天空中蔓延开来。
“想去东方去看看，听说那里楼阁连绵成群，最厉害的人叫皇帝，住在金子做的皇宫里，人们都穿着丝绸做的衣服……”
佟妮娅打断了他，“好啦好啦，这些我都听过好多次了，那里还有晚上都不会熄灭灯火的夜市，我是说最后，最后你会去哪呢?“
“最后？”苏熙不解地问。
“知道你立志周游世界了，知道你要把你的光泼洒到大地的各个角落，可就算是鸟最后总要归巢的不是吗？我们最后去潘普斯吧。”佟妮娅歪着头望着苏熙，声音随着风轻轻地飘荡。
潘普斯，佟妮娅的家乡，伽蓝帝国最北部的城镇，坐拥绿草如茵的草原，人们过着游牧的生活，群山蜿蜒仿佛于天相接，群山脚下，牛羊散漫的漫步在草原中。
“我们在那里买个房子，再买上一群羊，白天我们去草原上放牧，下午我们坐在草原上看日落，那时候雪山会被照成粉红色的……”佟妮娅越说越高兴，好像想象中的生活即将成真。
后面说的什么苏熙已经听不进去了，佟妮娅说我们，他的脸仿佛要烧起来，所幸天色太黑，佟妮娅也没有注意。
“你……你怎么想得这么远？”苏熙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啊，想想以后，有时觉得能这样波澜不惊地一直过下去也很好。”
“不要总胡思乱想，你就是瞎琢磨，眼前的生活还能飞了不成，再说现在的生活就是你的全部了吗？有句古话说得好：路漫漫其修远兮。”苏熙背着手摇头晃脑，转眼一看，佟妮娅正抱着膝盖发呆，不禁有些挫败感，“快走吧，晚训差不多要开始了，回去太晚又要被叨叨了。”苏熙转身走进夜色中。
佟妮娅望着苏熙下坡的路，轻声地呢喃：“其实你才是我的全部啊……”话还没说完，瘦削的少年又跑回来站在她面前。
难道是自己说话太大声被听见了？佟妮娅眨着眼望着苏熙。
苏熙黑着脸，“没有你，我怎么回军营？”佟妮娅叹了一口气，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双手张开，白色似雪的纹路出现在她的脸上，周围的风暴涌而起，两人像是被巨大的手托着升上了天空。
记忆如幽幽的水泡一点点浮现，这就是永别吗？再也握不住的手，那些光鲜亮丽的画面全都变成了伤心的回忆，再也说不出口的话语，再也触摸不到的发丝。苏熙痛苦的低吼，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
“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佟妮娅瞳孔涣散，眼泪混杂着雨水，“你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梦境轰然破碎。
“不！”苏熙猛地坐起，大口地呼吸，浑身是汗，身体像要烧起来一样，眼泪打湿了枕巾。又是这个梦，从战场回来后，每隔几天都会做同样的梦，佟妮娅濒死地躺在他的怀里，他却无能为力，他根本不曾逃离那里，他和佟妮娅都被留在了那里。
屋外大雨倾盆，雨水打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苏熙呆呆地望着窗外，“又下雨了啊，佟妮娅。”
门罗帝国，圣彼得教堂。
“没想到门罗败得这么快，有了我们的帮助还是无济于事吗？真不知道军方高层都在想些什么。”
“对面可是斯威特在指挥，军方高层？早被影们杀光了吧，斩首计划，啧啧啧。”
“不过我们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了，起码那东西真的存在，它一直都在进食，这次速度会加快不少吧。”
黑暗中，戴着考究面具的人们窃窃私语，像是一个个手拉提线的木偶，又像是阴森的鬼魂。
“‘皇帝’还没有来吗？”
“有新成员要来了，他亲自去接了。”
“哦，能让‘皇帝’亲自接待，‘夫子’，这人来头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