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弈行险(1 / 2)
秦军大营,帅帐。
帅位之上依旧空无一人,碳盆一侧,小几两旁,姜不言与王起相对而坐,小几棋盘之上黑白纵横,宛如昨日。
续昨日残局,两人对弈已有些时候了。
或许是局势吃紧,王起落子已没有昨日的果决。
反观姜不言,落子之前依旧浅思三分,既不快也不慢,倒是最为从容。
此时又到王起落子,但他眉宇微皱,手中的黑子迟迟没能落下。
姜不言面色淡然隐有笑意,也不催促,依旧成竹在胸的模样。
“报,郢陵军报送到!”
随着帐外一声高呼,帐帘卷起,王翌捧着军报领着一人快步走了进来,两人站定后分别向王起与姜不言行礼。
王起双目依旧紧盯着棋盘,皱眉道:“蒙拓赘言太多,你简略说下吧。”
“楚王四子葬身不归山,三子一孙也死在郢凌乱军之中,唯有幼女芈珂失踪,另外楚军禁卫之中并没有找到罗淮的尸首。”
王翌显然已是习以为常,他匆匆阅览军报随即整理了言辞。
“哦?”
王起应了一声,捻弄着手中的黑子沉思了片刻,随即笑道:“这芈珂我知道,今年不过六岁,传闻颇为聪慧极讨楚王喜欢,不想城破之时,楚王带着几个儿子慷慨赴死,却独独让罗淮护着芈珂逃生。”
这推断有些不可思议,王侯之家,又有哪个会舍子嗣而护幼女的?
但王起细细说来却无人反驳,先不说他的推断一向极为准确,帐下两人要反驳也不够身份,而够身份的姜不言却只是笑而不语。
“这罗淮也是愚忠之人,如今郢陵已克,周遭处处皆是我军将士,他护着芈珂想来也是没能走远。”
王起下了定论后,决断一向果决,他肃声道:“传令蒙拓,让他在郢陵方圆百里细细搜查,若有形迹相仿者,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务必斩草除根!”
王翌领命尚未退下之时,身后一人却站了出来,他对着王起深深一礼道:“芈珂不过是一个稚女,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军又何必赶尽杀绝?”
这人三十有余,一袭藏青长衫,此时面色悲愤而带有不忍之色,显然心肠不硬。
不等王起回应,姜不言却微微摇头,淡淡道:“衍之,为师与你说过,不要插手军中事务。”
“师父有所不知,楚人性烈,蒙将军又是个令行禁止的铁血之人,这一番搜查,只怕又要平添不少死伤!”
这说话的男子姓李,名衍之,是姜不言的弟子,此时仗义执言,倒是颇有几分胆色。
姜不言闻言,笑容之中也似有了几分无奈之色,他淡淡道:“衍之,只有天下一统世人才能免受刀兵,正如你所言,楚人性烈,此时留下芈珂终究会留下隐患,日后只怕死伤更甚。”
李衍之双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心有不甘,只是迟疑了许久,他终究垂首应了是。
见李衍之没能改变军令,王翌匆匆退下传令。
姜不言此时忽然探手在前,一个色呈青幽的铜铃在李衍之袖口飞出,悠悠地悬浮在他的手掌之上,散发着点点青光。
这铜铃也有拳头大小,周身镌刻着古朴的道家符文,此时悬浮在姜不言的手掌之上不时发出声声铃响,音色极为清脆,让人心生祥和,不无清心之意。
“这安魂铃灵力已弱,待为师炼化一番再交给你吧。”
姜不言声落,虚浮在他手掌之上的铜铃瞬间化作虚无,也不知被他收哪去了,实在是诡异之极。
这诡异的一幕落在王起与李衍之的眼中,却都是习以为常,王起皱眉如旧,而李衍之则面有愧色道:“弟子愚钝,随师父修行十余年,竟是连这炼化之法也没能掌握,实在是惭愧。”
姜不言勉励道:“你的天资确实并不如何出色,但为师更看重的是你的心性,大道并非一日两日能成,你勤加修行就是了。”
李衍之垂首应是,姜不言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为师让你找的东西可有眉目?”
李衍之再次面露愧色道:“弟子以安魂铃渡遍郢陵所有亡魂,实在是没能发现什么能与其产生共鸣之物。”
姜不言应了一声,似有些失落,王起却在此时忽然插话道:“不知国师所寻何物,绘下图来,我让蒙拓派人去找,只怕会更容易些。”
“多谢将军美意,其实我也不知此物是何模样。”
姜不言微微摇头,随即接道:“只是偶然得知有成大道者遗留了一物为先楚襄王所得,如今东楚已亡,我怕此物落入歹人之手,恐生事端,这才命衍之寻找。”
姜不言本是修仙问道之人,他口中的成大道者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这所遗留的事物自然也非同一般。
王起思量了片刻,忽然道:“既然是紧要之物,只怕是被罗淮带出了楚王宫了。”
姜不言恍然一笑,赞道:“还是将军心思透彻,只怕正是如此。”
恰好王翌传令已毕,此时步入帐中,王起一向行事果决,又让他传令蒙拓,若逮着罗淮与芈珂,其随身事物一律收缴,快马送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