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柔弱女娘（1 / 2）
“生泽言：生以贪玩，夙遭闵凶。深宵三刻，不顾安危，仍在操场闲逛……”
放学之后，同学们一哄而散，六班的课室里很快只剩下零星几个人。阎朝日和白泽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却还不能走，因为他们还没写出检讨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同学到外面玩。
白泽因右手受伤不便，唯有拜托阎朝日帮忙写下检讨书，此时，他一边念着检讨书的内容，一边让阎朝日在纸上写着。
“生泽言：生以贪玩，夙遭闵凶……哪个su、哪个min啊？”阎朝日听着他说，一面重复着他的话，一面在纸上记了下来。只是，白泽的检讨是用古文来写的，有些字不怎么常用，阎朝日怕写错字，便不时抬头来问他。
“这样，你看着我写……”白泽说着，举起左手的食指，在桌上一撇一捺地将那两个字写了出来，阎朝日立即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说着，她便在纸上写出了那两个字。
“至师长见之，吾心生畏惧，急于奔走，奈脚下路滑，摔了一大跤，如狗吃屎之状，着实令人难堪……”白泽继续将检讨说来，阎朝日则跟着记了下来。
“狗……狗吃屎？真要这么写吗”她不觉笑了。那小子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在检讨之中使用这种污秽之词，“你就不怕钱光头罚你重写吗？”阎朝日笑着问道。
“怕什么，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难道我们昨日不是那个样子吗？”白泽说着，抬起那只打着密密实实的石膏的手臂，笑着道：“再说了，钱光头日理万机，他哪有空闲字字斟酌？狗吃屎就狗吃屎吧，又不是什么难听的词，只要能把检讨交上去，钱光头不会多说什么的。”那小子说着，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来。
阎朝日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依言写了下来，白泽继续把检讨说来。
“昨日归去，生思来想去，实乃万分懊悔。圣人有言：人非生而无过者，孰能无过？生反复思量，归总生之过错有三：其一，身为学生，不遵规守道，夜深人静，仍在校园闲逛，此为一过；其二，师长叫唤，非不停步，反急欲逃窜，此为二过；其三，身为莘莘学子，当惜时如金，勤思苦学，非终日闲逛，浪费时日，负父母师长之期望，此为三过。”白泽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阎朝日根本跟不上。
“圣人有言……等一下，慢一点，我写得没那么快……”阎朝日一边说着，一边让白泽再重复一遍，“‘归总生之过错有三’……是哪三过呢？”阎朝日写到这里，又忘了白泽前面说的，只好让他再重复一遍。
“其一，身为生者，不遵规守道……”白泽慢慢地说来，直至她将这些话都写在了纸上。
白泽那小子的记性是真的好，无论她问哪一句，他都可以当即说出口，且和前面说的准确无异。看来那小子成绩名列前茅是不无道理的……
“当初学为神百道的时候，那小子也是，只听北斗星君说了一遍，他就记住了……”想起他们在云影深处跟着北斗星君学为神百道的画面，阎朝日的嘴角不觉浮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但好在几个老友仍在身旁。
“你笑什么呢？是觉得我写得不好吗？”这时，白泽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笑意，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没有，想起一些往事而已。”阎朝日笑了笑，这样回道。
“什么往事，可以说来听听吗？”听她这样说来，白泽愈发好奇了。
过去的日子，阎朝日也有试着跟他们说起云影深处的一切，只是他们统统都不记得了。看着白泽好奇的眼睛，阎朝日只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起以前在书里看过的神话故事罢了……”她现在已明白，无论她说多少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个地方。如今，她也回不去云影深处了，那里也就成了一个神话。
“神话故事？我最近也有在看《山海经》，说不定我看过这个故事……”白泽笑道。
“你不是说不信神魔鬼怪的吗？”阎朝日想起当初跟他们提起云影深处，他们一脸的不可置信，还笑她迷信迂腐，整日看些神魔之类的。
“近来我觉得这些神话故事还挺有意思的，怎么说这也是几千年文明的积淀，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对写作也有好处。”白泽笑着说来，“你那个故事是怎样的，说来听听嘛。”白泽说着，摇了摇她的手，央求她道。
“可是，我这个故事不是《山海经》里的。”阎朝日想和他说来，却又怕再一次失望。“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杜撰而已……”
“有什么关系？”白泽露出了个爽朗的笑容，道：“神话本来就不是真的啊，管它杜撰不杜撰的，你快些说来听听吧。”
阎朝日心想，说来也无妨，反正无人记得，就当给他讲个神话故事吧。于是，她清了清喉咙，慢慢地给身旁的人说来：“混沌之初，天下三分，一为云影深处，一为人间，另一为河间，后来河间与人间合二为一，天地之间便只剩了云影深处和人间两处……”
“云影深处？这个名字倒有些熟悉。”白泽似想起了些什么。
“有……有些熟悉？”阎朝日不觉有些喜出望外，“你当真觉得熟悉？”莫非白泽开始记起云影深处的一切？阎朝日看着身旁的人，一双眼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
白泽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脑门，道：“哦，我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了吗？”阎朝日不觉屏住了呼吸，胸口那块肉几近跳了出来。快，快说出来，快说你记得云影深处，她在心里默默祈愿道。
“你说过的啊，你以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可是，她只听到那小子这样说来，“就开学的时候啊，你和我们几个说的，说那里是个神君住的地方。”白泽笑着说道。
“哦……对，我以前提起过。”阎朝日不由挤出了个苦笑。看吧，云影深处终究是个藏在记忆深处的神话故事罢了，她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天地之间只剩下云影深处和人间，之后怎么样了呢？”白泽提醒她把故事说下去。
“哦……”阎朝日笑了笑，继续给他说来：“那时候，天地之间有一群自在的神君，他们生于自然，又归于自然。自从河间并入人间以后，为了和人间划分地界，那些掌管万物之理的神君就住在了云影深处，后来时间久了，那里便成了神君聚集的地方。”
“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既然这样，那里都有些什么神君呢？”白泽好奇地问道。
“很多很多……”阎朝日不禁陷入了回忆，“为首的是虚空玉帝，其余还有北斗星君、荀滕雪神、飞廉风神、玄冥雨神……这些神君个个都遵照自然法则，信奉天道有常，千百年来，他们洒雨露、催谷种，让人间烟火不断、生生不息。”
听阎朝日这样说来，白泽突然将空余的那只手伸在胸前，做了个合十的姿势，对天虔诚地拜道：“感谢佛祖保佑人间，阿弥陀佛！”拜完之后，他转过头来，笑嘻嘻地问道：“云影深处有佛祖的吧？”
“有，当然有了！”阎朝日不由想起了定光神君。他老人家既威严又慈祥，向来乐于倾听四方百姓的祈愿。
“那我求他保佑我数学竞赛拿个满分！”白泽说着，又朝天虔诚拜了一拜，“佛祖保佑啊，下个月的数学竞赛，一定要让我拿个满分！”说着，他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地向佛祖祈求庇护。
“求神不如求己，你有这功夫求佛祖保佑，还不如多看两页书吧！”阎朝日看他神神叨叨的，不由笑话他道。那小子还口口声声说不信神，这会儿他倒拜得比任何人还要虔诚。
“书自然是要看的，但神也要拜，这叫做有备无患！”白泽笑着说道。
“那你还不如求佛祖让你的手快些好起来，不然你到时候怎么拿笔答题？”阎朝日指着他那条盖满石膏的手臂说道。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白泽听了这话，又单手合十，朝天虔诚地拜道：“佛祖请保佑，小弟我误伤了手臂，求下月之前能好起来！求求了！求求了！”说完，那小子又朝天拜了三拜，可以说是相当的虔诚了。
定光神君，您老人家有在听吗？如果您老人家在听，希望您老儿能如他所愿，让白泽的手早日好起来，这样我的罪孽才能少一些，拜托了……白泽不知道，阎朝日也在心里默默地替他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