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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木叶前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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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回至卧舱,依着叶玄的提示,没怎么费力就翻找出了那只存放“日记”的木匣。其实她无需看着“原本”,也能将“日记”中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译成“中原语”讲给众人。只是…那样会显得很奇怪。

“日记”不同于“话本”,没有旁白,全是诉说。她需要借助“她”亲笔写下的文字,才能更迅速、更完整地进入“她”的角色。舱内舷窗紧闭,烛火昏暗,于残影而言,这点微光已足够了。要讲故事,这样的朦胧恰到好处。

残影捧着“日记”,背靠低矮的床沿,面朝五人而坐。翻开羊皮本的第一页,望着荡漾如水波的“沃夫冈伽文”,情绪正自酝酿时,鬼蛾有些幽怨地冒出一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残影早就知晓一切,甚至连文字也偷偷学了,鬼蛾并不如何意外。她就想问清楚,蒙在鼓里的……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残影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地望了“清尘”一眼。目光随即又落回捧在手中的羊皮本上:

“神卫”来了。他们要求父亲交出所有“洛拉玛”人,包括公主。神卫只有七人,虽然他们可以自由地进入王国,但没有办法强行将我带走。他们警告父亲说,如果带不走我,帝国的“铁军”就会亲临。

没有人能抵挡帝国的铁军,父亲也不能。就算是王国内部,父亲也要考虑叔叔和贵族们的态度。我已做好了自尽的准备,决不受神卫的凌辱和酷刑。

父亲虽然是个蠢货,但真的非常爱我。

所以此刻,本该啃噬父亲心脏的内疚,正折磨着我。我的船,漂泊在无尽海,此生大概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他要怎样面对神卫呢?叔叔和那些下贱的贵族又会怎么对待他?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

本皮羊一页页翻过,残影忘我地诉说,神情语调随着文字内容而变幻,时而愤恨、时而恶毒、时而迷惘、时而决绝……仿佛她的心智与身躯,不知何时已被那个名叫“格罗萨”的女人悄然侵占。

接下去,帆船极幸运地在“近海”触礁,公主和她的女奴极幸运地渡过了“虎饕”与“锐吻”密布的海域……手捧日记的残影好似根本不了解这一点,说及此处,语中满是怨愤,仿佛命运一次又一次捉弄了她,却总是还嫌不够。

再接下去,鬼蛾几人渐渐听到了越来越多熟悉的名字。先是“烟波城”,再是“欧阳桐”。没有人知道“林觉”是谁,“欧阳桐”三字却如雷贯耳。

“毒鸮-欧阳桐”,那是与“顾长卿”同辈的强者,那是死后两百年仍不时被“说书人”提及的女匪,那是极少数几个完整历经“心剑季”还能寿终正寝的“旱灾”之一。

不知不觉,羊皮本翻过最后一页。残影小心翼翼地拿起匣中另一卷已经有些掉渣的“薄册”。话语停顿间,无人发问。几位“茶客”早已被残影的情绪所侵染,深深陷入了那个故事……

“薄册”共有两卷。末尾三篇,纸满尽是诀别。鬼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再也无力去妒恨那个“竟敢欺负青儿姐”的恶女人。

…………

翌日晨曦,“木叶家族”七人再次聚于不算宽敞的“船长卧舱”内。甲板上帮忙控帆,同时负责看管“霍轩”、“宫朋”、“尼斯娅”三人的,仍是“残影”。此时的她,一脸不情不愿。对她而言,早已没有半点“新情报”能从叶玄口中获得,可她不想错过任何热闹。

“残影”很想跟“清尘”商量,能不能一人一次,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她俩都是提前知晓秘密的人,但相比之下,“残影”知道一切,而“清尘”缺少细节。

“‘日记’末尾,跟‘枯荣城’接不上啊。中间还隔着一大段呢……”刚在船板上坐定,“鬼蛾”便忙不迭地抱怨起来。习惯跪坐的她,今日极少见地选择了盘膝而坐。倒并非嫌弃地上没有软毯,主要是因为…海面上晃来晃去的,时候久了不太舒服。与跪坐相比,盘坐时重心更低一些。

“寒星、孤雁、冥烛”三人,没受浪头的影响,一如既往,端正笔挺地跪坐。“清尘”与正在甲板上生闷气的“残影”一样,几乎从不跪坐,她们通常会在“盘膝”与“抱膝”两种姿态间,任选一种。

“不用急,这就给你补上。”叶玄望了眼鬼蛾,平稳说道:“从‘玄青谷’到‘枯荣城’,时日不短,事情不算太多。

大概是血脉混融的缘故,我练气的进度,比师姐、比我娘,都要缓慢许多。‘入门’花了六年,从‘入门’至‘蝗境’,用了四十三年。

‘练气’这种事,你们都懂。‘入门’之后,很容易‘陷进去’。因此在我的记忆中,那四十几年就是一晃眼的工夫。

‘玄青谷’的位置,在天河以北,但远远没有‘枯荣城’那么北。到了冬天,潭水不会结冰,天上也不下雪。我只知道,天气一热一冷、草木一黄一绿,就是一年。一年,就长一岁。

第一次出‘玄青谷’,是五十九岁。第一次吃‘糖人儿’,也是五十九岁。当时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我在山谷里看过‘日记’,也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本’。真到了外面,还是跟臆想中大不相同。所有那些没见过的人,都很奇怪。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

花了足有一年多的工夫,我才慢慢适应了跟‘不认识的人’交道。

一开始,就是壮着胆子,用‘山谷’里带出来的碎银,跟小村里的人换些东西。后来发现,把碎银切得更碎,还能换出同样多的东西……

再后来,我学会用吃不完,或者不爱吃的猎物换东西。一只鹰,换十只鸡。头一次我觉得占了好大便宜,鹰肉是最难吃的,十只鹰换一只鸡还差不多。隔了两天,我带去三只野兔。那人说不要兔子,问我有鹰没有,他还有鸡。

我想吃鸡,又去找鹰。找着找着,琢磨出一件事。一只鹰换十只鸡,我可能没占便宜。不久又看见鹰,我把三只野兔放了,鹰追兔子,我也追兔子,等鹰飞得低些,就用石子打下来。

又找到那个人后,我说要换三十只鸡,他想了几个眨眼的工夫就答应了。这下变成我为难。我和师姐两人一天吃六只鸡,当时是夏天,烤熟的鸡一两日就发臭,活着的又不便带走……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赚到钱,也终于知道一小粒碎银能换二十四只鸡。”

说到自己头回做生意的事,叶玄显得有些兴奋、有些啰嗦。他是真心喜欢这种换来换去的把戏。

“清尘”的思绪,没有完全被叶玄的话头牵引。她清楚地察觉到,“公主”走后最初的那几年,被轻描淡写地滑了过去。照理说,那该是段“天塌地陷”的日子。“清尘”不想多问,哪怕日后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也不会问。叶玄心中的执念究竟何时生根,何以生根,土壤里藏着牵挂多些,还是怨恨多些……事到如今,早已无关紧要。

“很长一段时日,我不敢在有人的地方睡觉。白天换些东西,入夜就拉着师姐躲到树林深处。每过一两个月,还要再跑回‘玄青谷’住上十天半月,感觉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得到休息。

我头回‘进城’,去的是‘临阳城’。按照‘日记’中所说,那应该是距离‘玄青谷’最近的小城,《金刚掌》和《无极印》就是在那小城里买的。具体怎么走,我和师姐都不认路,还是跟村子里的人打听才找到。

头回住客栈,也是在‘临阳’。小城里只有一家客栈。想到一墙之隔,躺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怎么也睡不着。抱着师姐的胳膊,闭着眼清醒了一宿。第二晚,我们要了三个紧挨着的客房,住在居中一间。左右两边都空着,这才勉强能睡。

‘临阳城’里,我知道了酒馆、茶铺是什么模样,听过了‘说书人’讲故事,还在赌坊里学会了玩儿‘骰子’。那里的赌坊太小,没有‘骨牌’,只有‘骰子’和‘斗狗’。我后来才知道,大城里的‘赌坊’跟‘斗兽场’是分开的。

‘临阳城’没有妓馆。到了傍晚,会有些身上香到刺鼻的女人,在客栈周围走来走去。客栈的掌柜从一开始就认定青儿是个‘西域妓女’,我当然看不出他怎么想,住了几天之后掌柜悄悄问我:这么好的婊子是哪儿找的,一天要多少银子……那天起我才明白,原来正经夫妻是不能在街上拉手的。

‘日记’里提过的‘伏虎堂’,我们去时已寻不见了。‘书铺’倒还有间,也分不清是不是当年卖《金刚掌》的地方。

那时候,我已经几十年没看过新书了,铺里的书总共也就百多本,在我眼里可算琳琅满目。店伙主动告诉我,书是可以租的。每本书每天五十文,押五百文在书铺,就能将书拿走。若超过十天没还,就不必还了。

我就这么租来租去,把书铺里的书看了个遍,也不管写的什么,反正就一本接一本地看。铺里的书册大都很薄,有时一天能看三、五本。

小城里各种店铺,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十间。最初的十几日新鲜过了,发觉只有茶铺里的‘说书人’每天讲的故事不同;还有赌坊里的‘骰子’每把掷出的点数不同。到得后半月,我也就不怎么在城里闲逛,每日晨起读书,下晌在赌坊押大小,傍晚去茶铺听故事……就是那时候起,我真正开始觉得‘玄青谷’外的世界,也挺好的。

我喜欢赌钱,但适应不了赌坊里的喧闹。青儿更不喜欢人多,所以我们只在下晌赌坊刚开,赌客最少的时候去。下晌也不‘斗狗’,整间赌坊除了‘筹官’和‘护卫’,常常就我们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下注。

散客跟‘庄家’赌,当然是输多赢少。眼见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我们开始妄想凭耳力去听骰盅中的‘点数’。试了几天,发现根本不行。说来可笑,第一次靠‘出千’赚到钱,是通过‘斗狗’。用的手法也实在粗鄙,就是押那只个头小的赢,然后悄悄用‘阴风指’戳那只大的……

是为赢钱不假,但更多是一个战战兢兢的测试。‘日记’上说‘真气贮满全身经脉’的人很强;师姐也说她跟‘拿棍的混混’和‘拿刀的城卫’打过架,没受伤就赢了。我当然相信她们,可心里相信是一回事,切身感受是另一回事。

当众使出‘阴风指’没被任何人发觉,顺利领走了‘一赔三’的赌银,我对‘玄青谷’外的世界,又多了几分好感。

后面一段时日,就没再‘出千’。还是晨起读书,下晌赌钱,傍晚茶铺。总共在‘临阳城’住了一月有余,先前一年靠打猎换来的银子快用完时,我们回了‘玄青谷’。回去路上,又打了些猎物,在沿途村子中换了小半包碎银。

其实‘玄青谷’中有一摞‘银票’和一小包‘金币’。我们去‘临阳’的时候没带在身上。哼,就算带着,也不舍得给我用。”说到此处,叶玄侧过头,目光有些幽怨地望了青儿一眼。不待木青儿尴尬,复又看向对面几人,继续道:

“从‘临阳’回去,我们在谷中住了三个月。再次出谷,又是夏天了。我们把‘日记’一层层包好,放入泥罐,埋在离小木屋很远,只有我们才能找到的地方。然后带上所有银票、金币、碎银和铜钱。这回,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出谷后,先是一路往南到找到‘天河’,随后乘船顺流,自西向东,见到了‘日记’中的‘无尽海’。实际上,更喜欢‘默海’这个名字。

见到‘默海’之前,我们走得疾,一路没怎么停留,也因此错过了‘苍城’。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大城’,就是紧挨着东海的‘天默城’。那时候,城主还不叫‘石越’。

在‘天默城’里,我头回看见‘三层高的楼’。一楼正门大敞,瞧着是在迎客,我却不太敢进。还是门口的店伙笑着招呼,我们才跟着他上到二层。那是一家酒楼。入座之后,店伙推荐了几道招牌菜,我还记得其中一道,叫‘四季鸡尖’。

那是满满一盘,十六只鸡屁股!油烹、火烤、卤制、清炖,每种味道各四。唉…好吃得我险些哭了。

我爱吃鸡。先前用乱七八糟的猎物跟村里人换了鸡,我和师姐都是跑到没人处,生火烤着吃。我们的食量,每餐大概两只。我总是用我的鸡腿和师姐换,那样一顿就能吃到两份鸡屁股,我觉得已经很美了。到了‘大城’才知道,人还能这样享福。

大城里什么都贵。那一餐,就吃掉三粒碎银。我感觉身上的钱袋应该撑不了几日。师姐的‘银票’和‘金币’既不揣在怀里,也不挂在腰上,都藏在包裹最深一层,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我只好开始琢磨赚钱的法子。城里没处打猎,我又惦记起‘出千’的事。可进了赌坊才发现,没有‘斗狗’。侍者一脸嫌弃地告诉我:‘我们这儿是赌坊,你得去斗兽场’。

到了‘斗兽场’,我发现还是没有‘斗狗’。告示牌上说,傍晚有一场斗兽,是‘一头草原雄狮’对‘九只大漠沙狼。’我从没见过‘狮子’,也不知‘沙狼’跟我以往猎过的那些狼有什么不同。单就‘出千’而言,我觉得该买‘沙狼’赢,毕竟‘狮子’只有一头,点它更容易些。

还有个预想之外的麻烦,看‘斗兽’是单收钱的,不像‘斗狗’,下了注就能围观。‘天默城’的‘斗兽场’没有‘丰临城’的那么大,但也分甲、乙两等区位。甲等席的‘门券’很贵,我跟师姐各买一张,就没有余钱下注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刻也不敢分开、一步也不敢分开。虽然早就说好了‘万一走散,在西城门会合’,但还是一步也不敢分开。

为了始终待在一起,我们买了‘乙等席’的座位,然后押了‘沙狼’赢。一入座我就发觉,离得太远了。那样的间距,我绝没有办法恰到好处地弄出轻伤,还不损皮肉。原本想着‘出千’,最后真是‘赌’了。

‘狮子’的体型比我想象中还大不少,‘沙狼’的凶猛更远超预料。九只‘沙狼’被咬死七只,但它们几乎一口一口,活活把一头‘雄狮’给撕了。那群畜生跟我以往猎过的‘土狼’完全不同,好像不知道怕,不会躲闪。进攻时也不寻要害,张嘴就咬,一甩头就扯下一块肉。

我们赌赢了,钱袋里的碎银,变成三大一小,四枚银币。这能让我们多撑一阵,也只是多撑一阵。经了这一遭,我放弃了在‘斗兽场’出千的念头。即便坐在‘甲等席’也还是有点远。没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鬼蛾”很爱听故事,尤其这故事还涉及木青儿,她只盼讲得越详细越好。“寒星”几人,当然也不介意多知道些过去的事,只是不自觉地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离开玄青谷,游历了二十多年。照这种讲法,今日…能说完吗?

“清尘”默默听着,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天默城中,叶玄可能遭遇了某件对他影响很大的事。

“大城的客栈,当然也贵。像在‘临阳城’那样包下三间相连的客房,只睡中间,凭那几枚银币肯定是不行的,哪怕不吃不喝,也撑不了三天。好在我对陌生人的恐惧已没那么深了,大客栈的隔墙也更厚实些。

付了钱,有个店伙把我们引到客房。我问他,城里有没有赚钱的事好做?店伙很热心,合上房门,问了我们好些问题。确认我们会武之后,他告诉我们,如果是自己单干,不加入镖局、帮派什么的,有三种活计来钱比较快:抓大鱼、打擂台、杀矿匪。

抓大鱼,就是潜到海里去抓‘个头儿比成年男子更大’的鱼,越大越好。河鱼不值钱,必须是海鱼。因为河里有大渔船,海中因为礁石的缘故,渔船都是小叶舟,所以海里的大鱼值钱。不用分辨是什么鱼,遇到大的,抓就对了。

打擂台,我很容易就听明白。其实就是‘斗兽’变成‘斗人’。打的人不用押注,赢了就有赏银。想押注也行,可以买自己赢,不能买自己输。

杀矿匪,我就不懂了。单凭发音,我连‘矿匪’是哪两个字都拿不准。店伙解释说,‘天默城’西北四十里,是全天下最大的铜矿。‘矿匪’就是抢铜矿的盗匪。

我一听就不敢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能抢全天下最大的铜矿,矿匪很厉害吧?店伙又给我解释,他说不是,‘矿匪’不怎么强。那座铜矿太大了,光‘矿坑’就有上千个,根本守不过来。‘矿匪’都是小股小股的。铜不值钱,原矿更不值钱。真有大本领,不会去抢那种东西。那座铜矿,是‘城主府’和城中几个大家族共有,之所以‘城主府’不亲自剿匪,是因为‘矿匪’永远都剿不完。

听店伙这么一说,我对‘矿匪’又有兴趣了。哈,你们别笑我胆小啊。其实出谷之后,我一直也想找人打一架试试。按照‘日记’里的说法,我应该是挺厉害的才对。但当时的我还打不过青儿,嗯…现在也打不过。准确地说,是还打不成平手。师姐这人又不太会装,所以我当时的记忆,就是‘此生打架没赢过’。那样的心境,自然不敢找高手挑衅。

一旦觉得‘杀矿匪’这条路可行,‘抓鱼’和‘打擂’两个选择,我没太多想就放弃了。我那时候只在‘玄青谷’的‘水潭’里游过泳,连‘天河’都还没潜过,别说‘默海’了。至于‘打擂’,我本能地有些排斥。我站中间,一群人围着我看……直到现在,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决定之后,我接着又问店伙,该怎么找‘矿匪’?杀完又跟谁换钱?他告诉我,要先去‘卫所’领个‘手牌’,然后听那里的大人吩咐就行。说完他又推开窗子,主动将‘卫所’的方位指给了我。

我心里挺感激的,觉得‘大城’里真是什么都好。我特别诚恳地跟他道谢,他笑着回礼,但是不走。我抱拳躬身又谢了一次,他脸色立马变了,看看我,又看看师姐,然后很不高兴地转身走了。后来我才明白,他帮了那么多,我应该给他些铜板。

‘卫所’是个院子,守门人腰上挂着刀,瞧着有点凶恶。我说要杀‘矿匪’,他就直接把我们带了进去。在一间小屋里,有个拿着笔的人,问了我们一些问题。其实问得不算详细,但我当时完全没想到除了姓名之外,还要说清楚自己是从哪儿来,师从哪个门派……我只好临时瞎编,说是从‘临阳城’来的,门派是‘伏虎堂’。青儿是我师姐,也是‘伏虎堂’的。

问过之后,他让我们各自在纸上按了一个‘掌纹’,给了两个写着我们名字的黄色小木片。然后告诉我说:出西城门,打听一个叫‘铜黄镇’的地方。到了镇里,把‘手牌’交给那边的‘卫所’就行。

我们在城里住了几天,银币快用完的时候,依着卫所那人的指示,一路边走边问,找到了‘铜黄镇’。我以为‘铜黄镇’是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到了才发现,镇里的人好像不比‘临阳城’少。

找到‘卫所’,还是一样被门口‘带刀侍卫’领进院里一间小屋。小屋里的男人草草看了下‘手牌’,又看了眼师姐,就让人带我们去旁边一个小院里等着。

小院有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在墙荫底下喝茶、吃花生。见到我们有点警惕。脸最黑的那个主动跟我们说话,得知我们是新手,挺热心地讲了不少事。

我们要等一个绰号叫‘飞鹰’的人。他们四人已经在这小院里住了三天。那个铜矿很大,有上千个矿坑。铜矿东、西两边各有一个镇子,一叫‘铜青镇’,一叫‘铜黄镇’。所有的‘原矿’都是拉到这两个镇子冶炼,炼出的‘纯铜’,会由‘镖局’直接送到买主指定的地方。

敢在镇子附近直接抢‘镖车’的‘矿匪’,近十几年已经没有了。如今的‘矿匪’都是小股小股,隐在矿区之内,伺机抢夺从‘矿坑’运往‘冶炼工坊’途中的‘原矿’。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些家伙。

可我们这些外来的刀客,很难找到‘矿匪’的据点,‘飞鹰’就是专门干这事的。‘飞鹰’的轻功极好,刀法据说也强。但他从不亲自杀‘矿匪’,只会远远地把‘矿匪据点’指给刀客们。然后等着其中一方将另一方杀尽。要是刀客输了,‘飞鹰’转头就跑,绝不会出手帮忙。

一颗人头,二十两银子,活着回来的刀客平分。‘卫所’不会问具体哪颗人头是谁斩下的,或者谁又救了谁的性命。二番分配,是刀客们自己的事;如果刀客被杀,‘卫所’不给任何赔补。生死,也是刀客们自己的事。

‘飞鹰’不分刀客们的赏银,他跟‘卫所’单独结账。

又说了会儿话,黑脸男人忽然问我:‘你俩的兵刃呢?’。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没有兵刃。他脸色变得有点古怪,然后盯着师姐的包裹看了几眼。后来回想,他应该是怀疑里头藏着‘短刀’或者‘暗器’。但师姐当时以为他瞧出里面有‘金币’和‘银票’,呼一下拎着包裹站了起来。把那黑脸吓了一跳。

我们从晌午等到晚上,‘飞鹰’还是没来,这很寻常。院里只有四间房,已经被先前四人占了。又是黑脸、热心的那个,主动让出自己的房间给我们。可入夜之后,我们发现四人躲在窗格下面偷听。行迹太过明显,我们想装睡都难。虽说是很生气,但我心中也安了。这样的人,曾经杀过‘矿匪’,而且活了下来。

我们运气不错,没等太久。第二天清早‘飞鹰’到了。‘飞鹰’个子很高,几乎和‘风大矛’一样高;腰上悬着弯刀,比小蛾从‘甘甜’手里抢的那柄大着一倍还多。‘飞鹰’告诉我们,他找到两个‘据点’。一个当日能到,另一个得走两日。黑脸问他‘据点’里有多少人。他说太远了,看不出。

路上黑脸跟我说,‘矿匪’大都是十人左右一股,正常来说‘匪头’是‘武人’,手下都是‘素人’。运气不好的话,一股‘矿匪’中有两个‘武人’也说不定。还说他们四个收拾‘矿匪’其实足够了,但多两个人也没坏处,人在江湖,总要互相帮扶才是。我当时没听懂,这是暗示我不想平分‘战利’的意思。

‘飞鹰’见我们不拿兵刃,师姐还背着包裹,好像也觉得挺奇怪。但他只是多瞧了几眼,什么也没问。

进了‘矿区’我就更加明白‘矿匪’为什么难找,只走了半个时辰,我连来时的原路都记不清了。将近正午的时候,‘飞鹰’隔着几里开外,把‘据点’指给了我们。那是一片高低错落的小土丘,他说‘据点’就在那一带,具体位置我们得自己找,他没走近过。

我还以为得暗中潜过去,就跟打猎一样。结果四个刀客带着我俩,直接朝最高的那个土丘冲过去了。上到丘顶,四下瞧不见人,我们又跟着刀客爬上更深处的另一个土丘,这回远远看见六个‘跟土地颜色差不多’的帐篷,帐篷周围有几个穿土黄色衣服的人。

黑脸立刻变得紧张,缩下身子,疾言厉色地问我:‘你俩到底使什么兵刃,武功行不行,说清楚点!’

我的底气,有一半是基于‘我知道刀客不强,而刀客不怕矿匪’。见刀客突然害怕了,我也开始害怕,同样急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俩逃了!’

黑脸明显是舍不得我们,语气缓和不少,但说话的速度比刚刚更快。他告诉我,‘六个帐篷’说明这股‘矿匪’有三十人左右。这是笔大买卖,但相当危险,他必须知道我俩的深浅,才能决定干是不干。

我说:‘我真的没兵刃,但我俩应该能打过你们四个,这样行吗?’

他没啰嗦,马上伸出右手到我面前说:‘试一下’。

我猜他是想‘掰手腕’的意思,这个我和师姐在谷里玩儿过。见我真能赢他,黑脸决定干这一票。然后他教我说:‘等会儿冲过去的时候,要大声喊。但不能跑直线,得防备他们手中有弩。’

我能听懂后半句,但完全不明白‘大声喊’是做什么。黑脸有点着急,还是给我解释说:最好能吓跑他们,我们从背后追着砍杀。那样虽然赚不到所有人头,但危险小得多。要是正面打起来,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看我终于没有问题,黑脸用手语数了三个数,领着所有人一起冲了过去。我和师姐紧紧跟着,但终究还是没喊出来。

见到我们,‘矿匪’没跑。帐篷外的几个也叫喊起来,很快帐篷里面有更多人拎着刀出来,还有拿锤子和斧子的,但没有弩。

四个刀客很有默契,虽然一路都在跑折线,等双方离得很近时,却全都一股脑冲向‘最左边’的矿匪。‘中间’和‘靠右’的那些匪徒见我俩落单,自然全都冲我们来了。

青儿甩出一把石子,一下打死了五、六个。我冲出来之前也捡了把碎石,一时竟没扔出去。我在路边看见过死人,但从没见过当场死掉的人,这跟我想得不太一样。我以为用小石子打人,跟打鹰、打狼没有区别,可事到临头,我发现我打不出去。其实我猜…如果他们再冲过来一点,我手里的石子就能甩出去。但他们眼见同伙被杀,转头就跑了。

刀客那边还没正经交上手,‘矿匪’们听见同伴逃命,立刻也跟着逃命。黑脸愣了一下,马上挥手招呼我们一起追。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按人头算钱的,打赢没用。‘矿匪’们是分头跑的,四个刀客分头追。我和师姐也追过去,但我们不分开。

我弃了手里的碎石,用‘阴风指’挨个点他们。背后杀人,比当面杀容易很多。不用见血,也比穿肠破肚容易很多。我们和四个刀客追不同的方向,最后清点‘战利’,总共二十四具尸体。

黑脸再次开口的时候,我从‘叶老弟’变成了‘叶兄弟’。他主动提出,事后赏银分成‘八份’,他们四人各拿一份,剩下一半全归我们。尸体身上搜出的碎银、铜钱,总计二十多两,也当场给了我一半。

割人头的事,全是刀客们做的。头颅太多,用‘头发’跟‘头发’系成一串,总共系了三串。就这么拖着走了好几里,场面挺吓人的。路上我问黑脸,不是有两处‘矿匪据点’吗?这些人头难道一直带着?

他说不用,人头给‘飞鹰’看过,然后割下右耳带着就行。我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割右耳呢?他告诉我,因为‘飞鹰’信不过我们。只看右耳的话,走投无路的‘矿匪’就会主动割下右耳扔给刀客。刀客也不想拼命,拿了耳朵就会放走‘矿匪’。至于为什么看过人头还要割耳朵,因为‘卫所’也不完全信任‘飞鹰’,不会只凭他口说就派出赏银。

当时真给我听傻了。我一直觉得‘杀矿匪’这事,跟以前‘打猎’是差不多的,没想到这么复杂。

我接着又问他:矿匪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派几个在土丘顶上望风?黑脸说,那样做的话,‘据点’会更容易被‘飞鹰’这样的人发觉。

往回走了一阵,我们见到等在原处的‘飞鹰’。人头的数目显然也超出他的预想。清点过后,‘飞鹰’提出一个让刀客们非常愤怒的想法。他问我和青儿,愿不愿意甩下四名刀客,用更快的速度赶到下一处‘据点’。带着刀客得走两天,而我们如果能跟上‘飞鹰’的话,傍晚前就能到。‘矿匪’会经常更换据点,两天之后,那个据点可能已经废了。

他还告诉我们,不用担心眼前这批‘战利’被刀客们独吞。‘卫所’派发赏银的条件,是同时见到‘刀客、耳朵和飞鹰’,缺一不可。‘飞鹰’跟‘黑脸’明显不是第一次合作,但他完全不在乎‘黑脸’的感受。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体验到,跟人相处有多麻烦。那一刻我同时冒出好多相互冲突的念头:

我想早点回城,不愿意在‘矿区’多走两天;

又觉得答应‘飞鹰’似乎有点对不住‘黑脸’;

转念一想,‘黑脸’昨天夜里偷听我和师姐睡觉,也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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