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1 / 2)
十一月下旬的北平,已经岁暮天寒,为了掩人耳目,蔡锷还是一如既往地前往八大胡同。
蔡锷之前就和梁启超商定出走事宜,他和小凤仙要演一出戏给大总统看,那就是金蝉脱壳。
快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于祥云来说,那是令他神往的,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啊,就在家乡。他心里面重复又重复地告诫自己,这次回去,就再也不离开了,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余生,祥云只愿成为一个大窑工,永远陪伴在她左右,守护好陆家,一同给奶奶尽孝。
陆墓的水,陆墓的桥,陆墓的可人儿,世间自有天堂;梦里的路,梦里的屋,梦里的窑灰乌,春暖终究花开。
祥云吹着口哨,遐想无限,不禁笑出声来,提着两坛西凤朝天桥走去。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去天桥了吧,祥云想着,和天桥的朋友,应该有个道别。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天桥附近看杂耍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只有唐三那里围着一群人吆喝。大老远的就看到火光冲天,难不成他在表演吐火?
之前就听奚燕讲过,唐三除了耍中幡,还会吐火绝技,不过很少表演,只有在需要吸引人气时才露一手。这次想不到有幸可以遇见,那也不枉祥云最后一次捧场,他赶忙围观过去。
只见唐三左手拿火把,右手作运气状,随着右手以掌姿推出,口中吐出熊熊烈火,点燃火把。助演同伴时不时地更换他的火把,而唐三则“怒火中烧”。
围观的人欢呼雀跃,赞叹不绝,顿时将气氛烘托起来,而那火光也驱离了阵阵寒意。祥云扔了一个袁大头在铜托盘里,和唐三点头示意后就退出了人群。身后铜托盘里叮铃哐啷的,祥云不曾想自己也当了一回托。
奚燕那里明显没有那么热闹,在看到祥云后她微笑着坐到了一边,几个看客也散了。祥云拎起酒比划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而她却是一脸甜意,转身在箱子里面拿出了几个小碗。
“怎么今天想到要喝酒?”奚燕疑惑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祥云也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将几个小碗都倒满酒,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祥云拿起一碗给她,然后自己又端起一碗,轻轻地碰了碰,啜饮一口。
奚燕见状,也不再问什么,亦是喝了一口,浅笑嫣然,只是晚霞倒映在她脸庞反衬起更多娇艳。两个人就那么坐在木箱上,不言不语,不即不离,仿佛一场对弈,各有各的执念。
“今晚我会离开!”祥云终于理顺了自己的语言。
“离开,去哪?”她惊讶之余,似乎想要一个肯定。
“回家啊,我总是要回家的!”轻轻道,祥云默默地看着天边越来越暗淡的霞光,更像是自言自语。
“哟,有酒!”唐三和哑和尚也聚了过来。
“你这算是道别?”奚燕忽得那般惆怅,也有几分忿恨,还不等祥云回答,她就赌气钻进了帐篷。
“她干啥?”祥云一脸茫然。
“你要走呗!”唐三端起碗,和祥云手中的碗碰了碰,一大口就喝光了。
“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你们!”祥云也喝了一大口,奈何碗里还有不少。
“回……回……老家么?”哑和尚结巴道。
祥云还是第一次见他开口说话,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不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