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在镜湖的北面，山阴下，服饰各异的四个中年人散坐在一起，其中唯一的女性坐在了弧心位置。
“诶，你们是不知道，我到这山顶上一瞅，把我唬了一跳，我的个乖乖，你们是没见到啊。”穿着仪态明显肮脏邋遢的糙汉，此时正手舞足蹈地汇报他观察到的情况。
“不要废话，土腥子，直接说你看到了什么？”这位锦衣束发的国字脸看上去就舒服很多，虽然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怎么着，嫌我废话你自己爬上去看啊，老子的腿本来就不好，还自告奋勇地替大家爬上去，好心让你们休息下，现在倒好，说我说的都是废话了。得，老子不说了，谁还有劲儿谁自己去看。”张兴（号开府说完，嘴里接着小声骂骂咧咧的。
“好了好了，开府兄，你消消气，益长兄也是听了你的感叹，着急了些，我也很好奇你在山顶到底看到了什么。”第三位粗壮汉子开口却是意外的温和。
“老卫，也就是你问，换个藏狐脸的人我都不稀罕理。”张兴故意道。
见李柱要动怒，卫华赶紧伸手虚按了按，给了个眼色。李柱干脆闭上了眼。这时，石果开口了。
“开府，你在山顶看到了什么？”
“回仙君，小使在山顶一望，属实被唬到了。这南北屏翠山分明就是一只龙眼，这儿，这片湖就是个绿眼珠子啊。”张兴激动地回答道。
“什么？”石果、李柱、卫华同时震惊道。
“而且，而且你们看那边，东南角那块，其实上头还有一道大豁口。”张兴说着就激动地在右眼皮上画道道，“太他娘得像长霞湖神的那只疤眼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圣迹。”李柱不再淡定，忍不住站起来细细打量起周围，依然只是一处普通的山水林地。“可这里生机如此旺盛，不像是凶煞之地呀！”
“甲子五，赤瞳出，雾锁处，万物卒。”李柱默默重复着这句话，还真是有“眼”，看来圣史记述不假。甲子五，如果是五甲子，那现在时间上也接近了。只是这雾和卒又怎么理解呢？眼上有疤，瞎了，眼瞎了，难道是在复明？！那这圣迹是活的？！李柱被自己的胡想吓到了，颤声自我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石果注意到了李柱的情绪波动，问道。
李柱笑着摆了摆手，回道：“没什么，这里平静的外表下，或许埋伏着巨大的杀机，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小心，小心，又是他娘的小心，老子真是受够了，回山上怎么就那么难。早知道当时直接装孙子给他舔屎得了，也犯不着现在天天脑袋悬在裤腰上。”张兴说到痛处，甚至悔恨地流下泪来。
众人集体沉默，还是老好人卫华宽慰道：“至少这些年我们过得很自由，不是吗？再说，走完这趟，你想回山上也不再是难事了。”
“唉，这世道……”张兴无奈地拍了下大腿。
一切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石果扭头盯向了湖水，原来有一道水纹在向他们刺过来，其他三人没有任何举动，好似朋友聚会，先到的人行注目礼看着晚到的人过来。水纹近岸后，从水下走出一个枯瘦的驼背老头，他衣服上的水好似在荷叶上滚过，没有任何粘连地流向地面，等完全走出时，衣服已经干了，只有头发微湿。见众人询问的目光，驼背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探到底。湖中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越往下越黑暗，沉到一定深度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仿佛有一种大恐怖在黑暗中盯着我，一时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之后便不敢再往下沉了。”现在只是回想一下都给他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将老，不必自责，快坐下来休息一下。”石果礼让道，“我们虽然会使些法力，但在圣迹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圣迹？”李赐（曾为某域神下天将问道。
等石果简单解释后，李赐叹道：“难怪。哦，对了，石仙君，我在对岸见到了两个十多岁的小娃，一男一女。女娃子正在练习初级的水法。”
“我上山的时候也遇到了两个小娃，估计和你说的是同一对。我跟了他们一小段，见只是俩普通小娃，又着急上山，回来就忘记这茬了。”
“普通小娃？我们怎么到的这里，你觉得普通小娃能出现在这儿。”李柱道。
“对呀！我这个脑子啊！”张兴又是激动地一拍大腿，“我现在去把他俩抓来问问？”
石果和李柱都伸手虚拦了下，石果道：“不要鲁莽，再探察一下情况。”
…………
方尘和伊丫头从山上跑下来，径直来到湖边，捞起水就开始洗手洗脸，洗清爽后就在草地上坐下来。他俩搅动起的涟漪在夕阳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让人无法直视，但伊丫头喜欢看这种亮闪闪的东西。
方尘见伊丫头又抱着双膝呆呆地望着湖面，就调皮地拿起一个小土块朝伊丫头盯着的区域扔了过去，“咚”的一声，把一份安静的美好给破坏了，得逞后开心地笑起来。
“阿尘哥，你讨厌。”
说来也怪，自打方尘记事起，伊丫头就是他唯一的玩伴，他听过她的笑声，见过她的哭花脸，好的时候一整天都在一起，恼的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她喜欢的他都舍得让给她（有时候也不舍得，但娘总教他让着她，喜欢她“阿尘哥好厉害”的眼神，喜欢她捉弄自己被惩罚时的求饶，等等等等，但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唯独这个“你讨厌”的语气，是方尘主动寻求的，让他特别受用，总是故意惹得伊丫头说出“你讨厌”来。
“伊儿，我们回去吧，该读书啦。”
“阿尘哥，再等会儿。”说完，伊丫头将右手伸出，掌心朝上，缓慢地握拳，湖面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我娘教你新法术了？”
“嗯，这个法术叫‘水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