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重返梦境之途（1 / 2）

有些记忆是描绘梦境的草图。但有些记忆穿过了梦的边境，抵达了林地和其上的居屋。

白鹿在林地醒来。

绕是他也有点怀念这里了，要知道，他来到斯维芬，除了是想找寻一些可以引起他存在目的的东西，也有重新能够入睡入梦的念头。

目的还没有寻到，但是看来自己又重新入梦了。

走进森林几步，他就被黑暗包围了。

潮湿的泥土、枯木和腐烂的尸体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气息。地面柔软，松针和腐叶铺成的床垫。树枝折断，棕色的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小动物的足迹曾匆匆离开。以往，他究竟是为何会把这个完整的世界与虚无缥缈的梦弄混？而且，他对梦的了解真的是正确的吗？他每次入睡加入的都是漫宿这个世界，那么，他似乎没有作过真的梦。

他陷入了沉思，和对人生的一点点怀疑。

在这里，唯一的声音是大自然的声音--鸟儿在最高的树枝上喋喋不休，森林中看不见的生物发出的轻轻的沙沙声，以及鱼儿突然打破浅水河面的水花声。

白鹿想，这就像在阴间逗留后进入了天堂的花园。流感和伦敦似乎离他很远，而黑袍人永远没有尽头的蛾子袭击和火焰则在更远的地方。

他把白衬衣的褶皱拢在手里，涉水进入河中，把白色的下摆和黑裤子卷起来，从水中提了出来，涟漪般的清凉冲刷着脚踝以上的皮肤，他没有走远，而是转身向上游推进，享受着疲惫的脚下光滑的卵石的感觉。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边走一边溅起水花，还高兴地自言自语地哼起了他自己发明的无调性小曲。走到一个河道弯曲的地方，树木更加茂盛，他才停了下来，大胆地走到更深处。

一群飞蛾毫无征兆地从树上爬起来，形成一片惊慌失措的跳动的云彩，在燃烧的天空下完美地倾斜和移动，然后就消失了。在那个寂静的地方，这声音就像一阵炮声，白鹿惊慌失措，向后跌入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当他推开湿漉漉的头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吓坏了这些蛾子，他自己的心在跳动，是它们飞行的回声。

起初，白鹿只能看到影子。直到其中一个影子动了起来，变得真实起来，绿林分开，露出一个同样白衬衫黑西裤的人员，沿着河岸优雅地朝他走来。尽管外表成熟，对方的步伐却充满稚嫩的气息。

乍一看，他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但很有魅力的年轻人。但他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例如，他穿着柔软的黑色皮靴。至少，如果你看着他，那就是你所看到的。但是，如果您碰巧从眼角瞥见了他，并且如果他站在正确类型的阴影中，您可能会看到完全不同的东西。

如果你有正确的心，那种能真正看到它所看到的东西的心，你可能会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奇怪。如果你的头脑有一种罕见的天赋，不会被自己的期望所迷惑，你可能会注意到它们的其他东西，一些奇怪而美妙的东西。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他的体格比幽灵时更瘦了，他本身也几乎像是个幽灵般从白鹿的生活里隐形了。在他紧贴的衫下，可以看到修长的肌肉轮廓。他剃掉了长出的胡须，但留出的头发比他处于幽灵状态时要长一些。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只是膝盖以下的脚部几乎透明，看上去很不妙的样子。

布莱尔？

“为什么你和我在这里，布莱尔？”白鹿不解地询问道。布莱尔只从自己失眠后没多久就已经断联了，而自己辞职的事情，布莱尔甚至不知情。当然，现在该是知道的了。

布莱尔盘着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笑了笑说。“因为我们在做梦啊。”

“那你为什么只有一半的身子，而我是原好的？”白鹿指着布莱尔的裤子，只到达大腿部，就像是被人截肢了一般却又漂浮空中，实在诡异。

对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然后又很随意地抖了抖腿，大腿在那里颤动，使得白鹿神色变得更诡异了。“因为我只有一半的思想在入睡。”

“那么另外一半呢？”白鹿只能追问。

“在清醒的世界呐。”布莱尔打了个响指，看向白鹿，“只有如此我才能救你的命啊。”

“我的命？”

“对啊，你的命。”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布莱尔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说下去。

“你需要一点的时间，我会帮你争取。你的肉体不会受到伤害，因为我已经到达你身边了。”

“那我呢？我要做些什么呢？”白鹿迷茫地发问。这仿佛是他的本能，他无比地信任布莱尔，他们会无条件地保护对方，听取对方的意见，这已经超出了挚友的范围，以至于更像是家人，就像他那在车祸死去的大哥……

告诉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依赖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儿时的？公司的?还是大学的?

越想下去，越是发觉自己人生的撕裂感。

头疼欲裂。

于是白鹿不想了。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一件容易的事，如你生来就懂得一般，你只需要在这里学会呼吸。人类的生存本能，呼吸。”

……

“我讨厌谜语。你可以直接一点的，就像她总是给出一堆谜语，而我总是解不开……”白鹿不满地说。

“谁是她？”布莱尔眯了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