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佑烧衣(1 / 2)
许久不见林秋元,高卫红以为他们就此散了,心里挺郁闷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看走眼了,他真是一个经不住挫折、受不了委屈的人,若在一起生活,怕是过得也不幸福,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分手好。
正当高卫红暗下决心,要彻底忘掉林秋元时,没想到这时候他却来了。
那天上午,高佑不在家,高卫红坐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儿,这是幼年时母亲常哄她入睡的歌儿,后来被她记住了,也会哼了,歌词很简单,只有几句:“小树摇落了月亮/萤火虫打灯笼把家找/在这凉风习习的夏夜/快睡吧我的小宝儿”每次哼起这歌儿,高卫红会常常想起早逝的母亲,心里自然有些伤感。
已到初冬时分,气温下降不少,越来越冷了。她想给自己和父亲缝制一双过冬穿用的暖鞋,就是那种农村常见的千层底的棉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需要花不少时间。
高卫红一开始也不会做,后来慢慢地跟村里一些妇女学会了。虽然它看去土里土气,没有买的保温鞋好看,但要暖和多了,也耐用多了。这棉鞋城市里买不到,也没人穿。就像土鸡蛋在农村一样,也只有农村人吃得到。城市里人吃的鸡不是养鸡场用饲料养的,就是人造鸡蛋,没有真正土鸡蛋好吃。
高卫红一遍缝制棉鞋,一边哼着歌儿,她没有注意到这时院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林秋元走进来了。他穿着一身灰色西服,梳三七分头,脚穿一双酱色皮鞋。一手提着燕窝之类的礼品,一手提着给高卫红卖来的红呢子大衣。看上去有几分富家子弟的气派。
见高卫红专注缝制棉鞋,林秋元没有惊动她,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仔细打量着高卫红,发现她瘦了不少,便忍不住发出叹息声。
却被高卫红听见了,当她抬头发现是林秋元时,便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祥装嗔怒道:“吓坏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干什么?”
见高卫红这发怒的样子,林秋元笑着解释:“刚来,我想试试你能不能认出我。”
“你!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呢!”高卫红收起怒容说。
林秋元深情地望着高卫红说:“我说过我会来的,就一定会来。如果不来,我不仅辜负了你,我也会瞧不起我自己,你说我能不来吗!”
高卫红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放下手里的活计,问林秋元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怎么音讯全无,是不是恨她爹。
林秋元摇摇头说:“不怪他,原因是我自己造成的,换了别人也会这样。”接着他才告诉了她这段时间没来找她的原因。
原来,自那日被高卫红父亲骂走后,林秋元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混个明堂来,让高佑看看,他不是一无是处的人,他有能力改变自己,也改变他对自己不良的看法。他不是一个平庸的安于现状的人。更不是他像想的那样戒不了赌博的人。
不久,他就跟一个朋友合伙去外地做了几趟生意。
“做什么生意?”高卫红疑惑地问。
“羽绒服,现在城市里人喜欢穿羽绒服。”林秋元说:“跟朋友从温州一家工厂直接批发过来卖。就在路边卖,因为价格比专卖店便宜不少,前前后后进了五次货都卖完了。”
“你不会对我撒谎吧?”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骗你,本来还想跑几趟,但因为想你,又怕你误会,更怕你甩了我所以,我就退伙了。”林秋元说。
“唉,你真傻,”高卫红看了林秋元一眼,又低头把棉鞋缝了几针说:“有钱不赚!嫌钱多吗?”
“在我心里你比钱重要,于我而已,再也找不出什么比你更重要。”林秋元笑着说:“再说,赚到的钱也够我重新把酱油作坊开起来而且我还想把它办成酱油厂。”
“哪有那么容易。”高卫红摇摇头说。
“所以我需要你,你能给我带来动力,在酱油领域大干一场。”林秋元说:“我保证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也不给你爹丢脸,这也是我再次创业的原因。”
“我可能帮不上你,但是你有上进心,我还是非常高兴。”高卫红说完,看着林秋元提来的东西说:“你还卖这些来干嘛?你上次提来的东西,都被我爹扔了。”
听了高卫红的话,林秋元怔了怔说:“扔就扔吧,只要他高兴。但我作为晚辈,这礼节还是做到这些,只要他心里明白就行了。”
“看你又说气话,难道这些不要花钱买吗?你真傻!”高卫红说。
林秋元说:“这不算傻,如果让我又拿回去我才傻呢!”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扑哧一笑,说:“看你就会油腔滑调,真讨厌!”接着又说:“我可不敢要你的衣服,我穿得不自在,也会让人家笑话。”
见高卫红这么一说,林秋元有点急了,他说:“难道你还真要我提回去?我提回去给谁穿?我本来想给你带一件羽绒服来,但乡下很少有人穿个,怕你也不喜欢,就跑了好多店,才买来这件合适你穿的红大衣。”
“要不这样吧,我给钱你,我卖下来。”高卫红笑着说。
“不行,那我还不如留给自己穿,让人家笑话我,骂我神经病。”林秋元说。
高卫红拒绝林秋元送给她的衣服,是怕父亲怪他。若让他知道了,还不知他会对自己发多大怒火,但听林秋元这么一说,心又软了,让他提回去不但伤了他的自尊心,也会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想拒绝他。想了想便对林秋元说:“要不我先替你保管一下,但我不穿,过些日子小梅回家了,我让她把它还给你。”
林秋元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又说:“你穿吧,我就是给你买来的,不管别人的事。再说除了我们,谁又知道是我买来的呢。”
高卫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唉!”地叹了声。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秋元才在高卫红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去。
走时,林秋元还告诉高卫红,等他把酱油作坊重新搞好后,再来跟高佑谈谈。高卫红也没说什么。她知道林秋元要想改变父亲对他的看法不容易,除非他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绩。她期待林秋元能如愿以偿,把酱油作坊重新办起来,并扩张壮大,能赚到很多钱,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改变父亲对他顽固的观念。
于是,在林秋元离去之际,高卫红特意叮嘱了他一句:“你只有先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你只有证明了自己,才能取得别人的信任。”林秋元当然知道高卫红说的别人就是高佑。便朝高卫红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但让高卫红没想到的是,林秋元刚走没多久,高佑便扛着锄头回家了,脸色乌黑的,好像谁惹他生气了。只见高佑把锄头扔在院子一角,就把屋里屋外巡视了一遍,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高卫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走过去问:“爹,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嗯,是病了,”高佑没好气地瞪了高卫红一眼说:“还病得不轻。”
“那快去看医生呀?”高卫红信以为真,赶紧说。
“医生能治好我的病?我这是心病,是被你气成的心病!”高佑摇摇头说。
高卫红愣了愣,心里便有些紧张,心想,难道父亲知道林秋元来了?难怪他这么早回家,刚才也是寻找林秋元。
“爹,我不明白你说的话。”高卫红仍是装着不解地问。
“他又来了?”高佑拉下脸问。
看来是瞒不住了,高卫红只好咬咬牙说:“来了,没一会儿又走了。”
“这人脸皮真厚,难道真要我指着他的鼻梁骂他才甘心,”高佑气咻咻地说:“我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东西,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