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托媒(1 / 2)
听完高卫红的话,高佑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紧蹙眉头,看着不太平整的地面,表情严肃,非常不高兴的样子,但似乎又在压抑住他即将喷发的怒火。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却又被呛得连连发出咳嗽声,待咳嗽声止住后,表情又缓和了些,这才瞥了高卫红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孩子,听爹的话,跟他断了来往。这人我认识,长个花架子,不但嗜赌如命,爱惹是生非,还是个懒人,从不下地干活,全靠他爹林秃头卖酱油挣的钱养着,这还不算,还用他爹的钱去赌博,也没见他赢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成不了大器,小器也成不了,像狗改变不了吃屎的习惯,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谁嫁给他谁倒霉,也不会有人家要他入赘。”
“爹,你怎么这么说他呢?怎么不相信人呢?人无完人,总不能因为人家脸上长了几颗痣,就说人家是麻脸吧。再说年轻时谁不犯错误呢?——这不可怕,只要不是天生的,不是身体缺陷,任何不良习惯都可以改掉。可怕的是有些人,一辈子没法改变自己观念,也不能原谅他人。”高卫红不高兴地说。显然,她这话就是在说她爹。这还是她一次这么针对爹说的话。
听了高卫红的话,高佑诧异地看着她说:“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你在说谁呢?你是爹唯一的孩子,爹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受到委屈,爹也老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你,希望能给你找个可靠的男人,不说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最起码能做到疼你,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苦吃。”说完,高佑便站起来,又朝高卫红摇摇手说:“你去吧,这事就这样了,过些日子,我会托媒婆给你介绍一个可靠的男人入赘。你也不小了,早点把事办了,我也放心了。”
“你就知道为你自己想,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高卫红说。
“唉!你以后会明白的。”高佑说完,便转身去了房间。
气得高卫红跺了跺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便气咻咻地去了厨房。
尽管遭到了父亲的反对,高卫红还是无法忘了林秋元,他的影子已经烙印在她心中,像陷进泥潭不能自拔,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他的思念并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越来越深。她这才深深的体会到:原来爱上一个人,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成为子女迈进婚姻殿堂的必不可少,又难以逾越的一道门槛。难道子女是他们生养的,就得一生听从他们的的安排?受他们的管制,人可不是动物,也不是物品,可以任人摆布的,那怕是亲爹亲娘也不行,每个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怎么甘于像一件物品一样,让爹娘管控一辈子呢?这是没道理的,不理性的,也是愚蠢的。聪明的父母应该在子女长大后,像放风筝一样,扯断手里那根线,让子女自由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可大多乡下父母都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自己也偏偏有个这样的爹。
他们再也没有相约,失去了联系。
高卫红常有事无事地去镇上,希望能再遇到林秋元,却总是失望而归。情绪自然也低落许多,她甚至想过是不是林秋元知难而退,就此分手,不再想见到自己。若真是这样,自己还在意他有什么意思呢?
有时又想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更不是能被父亲几句恐吓的话就退缩了,看得出来,他爱自己胜过一切,他的爱是真诚的,是不容置疑的。可为又什么不见他的踪影,一点消息也没有。在镇上都找不到,难道他躲在家里不出门,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不该去找他呢!这个高卫红当然做不到,毕竟他们还是普通朋友,她也是要面子的,不可能主动去朝林秋元,且不说旁人见了,会说闲话,怕是更会让父亲生气,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但让高卫红最担心的是林秋元又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又上了赌桌呢?这一切不得而知。莫非真是遭到父亲的拒绝和恐吓,让他受到深深的打击,呆在家里不出门,不知该如何面对昔日的朋友,怕他们会嘲笑他。这么一想,高卫红心里便有一种隐隐的痛。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又不知林秋元的近况,让高卫红感到心烦意乱,做什么事也常常无头绪,丢三落四。
这一切,都被高佑看在眼里,但他没说什么,当什么也不知道,心里却非常高兴,他认为林秋元那日遭到他的拒绝后,已经知难而退,不会再来纠缠高卫红;而高卫红最终也会因为失望而忘掉他。这正是他心中的期待。他觉得只有让高卫红对林秋元感到心灰意冷,自然水到渠成,也不需要他在强加干涉。但是为了防止林秋元来找高卫红,高佑也常常借喝水什么的,丢下活儿回家来。其实高卫红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说出来。
因为高卫红也不小了,也为了阻止她继续跟林秋元来往,就得赶快给她把婚事办了。于是高佑就嘱托亲友打听找个合适的男孩入赘。哪怕是外地的也行,只要为人老实,做事勤快,对高卫红好就行。这样也让他对得起早逝的老伴了。
可是过了些日子,那些亲友没动静,他便亲自去找他们,他们要么说还没找到愿意入赘的;要么说到是有个男孩倒是愿意入赘,就是年龄大不少,怕高卫红不同意;要么说目前比较忙,过些日子再去打听打听。
倒是村里有个热心的老媒婆又来家给高卫红介绍了个男孩。当时高卫红也在家,但是听了老媒婆的介绍后,还没等高卫红拒绝,高佑就拒绝了,因为老媒婆说她娘家有个小伙子跟高卫红同年,家里有三个兄弟,他是最小的。人长得高高大大,脑袋也好使,反应快。跟刘德华有几分相似,虽然小学没毕业,但对人也很有礼貌,从不乱说话。唯一的缺陷是天生只有一只好眼睛,另一只眼睛是瞎的。但一只眼睛也够用,并没有多大影响,正常人看到的他也能看到。
一听老媒婆这么一说,高佑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行,肯定不行,就是我同意也没用,高卫红也会不同意。”
老媒婆便把目光投向高卫红,想听听她的表态,可高卫红一转身干她的活去了。
那老媒婆只好叹了声说:“那就让你家姑娘继续挑吧,我看她还能不能挑出个潘安来。”说完,老媒婆便气咻咻地走了。
高佑只好摇摇头对着老媒婆的背影心想:“我宁愿女儿在家做老姑娘,也不会招个残疾人入赘。你太小看我女儿。她长得像花一样美,又读过高中呢!”在高佑心里,女儿那怕是长得再丑也最美的。何况在村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美的女孩。她从小就失去娘,没有享受到母爱,比其他女孩吃了更多的苦。他自然是不许在婚姻上让她再吃苦,更不可能随便给她找个男人,只要不合他的要求,那怕是当官或富翁的儿子也不行。
又过了些日子,仍然没有消息,高佑对这些亲友们失望了,就没再去找他们,他怀疑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唉,谁让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谁让自己穷呢,如果比他们富裕,如果还有个儿子,也就不会这样了。农村人都是表面和睦,有来有往,心里谁也不服谁,都希望自己各方面比被别人强,比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