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灵如是说(1 / 2)
“又是一个耶……”
“嗯?中断了?”
“无妨,世上纤维亿兆。如果其真可兼顾……呵呵,亦无妨。”
如流风细拂,邪君低呓。
流泡升于并隐于意识之水,无人不沉没。安倍爱子秀发散乱、两目紧闭、樱唇缄口、双手合掌、本躯蜷曲,任流泡滚溢而不动。
“哈……”
仿佛有人靠近爱子的耳边,不可直视与意义不明的阴影遮掩住他的面目。爱子宁静,毫不察觉——或者说不可能察觉,休止寂静似亘古如此。
而他轻笑一声。
所有所有、一切一切、无休无上的流泡,如猎兔之鹰、狩虾之鲸,狠狠向名为安信爱子的身躯袭去。
“啊!”
无论陆下与泉下之安倍爱子,均于此刻猛然睁眼。受惊之剧,竟使爱子眼大的双目瞳仁些许涣散。
睁开眼的爱子瞳孔剧烈,胸膛疯狂起优,粗气不断不似娇弱女孑可以发出。扎起的发束摇晃,额前刘海湿成重帘胡乱贴在她眼前。右手无力垂着,左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汗流满面,乃至渗到背后致衣服湿透。
她双眸颤抖,看着前方刺眼的红灯。
发生什么了?她揉了揉眼。
她为了和朋友去涩谷给小义端挑礼物,所以开车去接朋友。在开车的中途,遇上红灯加堵车。于是闭目养神片刻,但这是什么情况?
说是片刻算不上准确,爱子看了看手表——较准确来说是两三秒。
并且,爱子看了看前方的红灯——已不像方才那般刺眼了。刚刚那些似是而非的噪声,令人实在无法明白。
副驾驶座上放着的红色翻盖手机屏幕亮了,是新邮件。前方还是红灯,于是爱子点开瞄了会。
爱子,
下午有空吗?今天下午我打算让你跟听一个案子的二次质询,二点三十分到开化町飞鸟公寓楼二层四号。你可以跟着一名姓工藤的警员,若姓工藤的警员未理睬或不在,可以跟着一名叫中森银三的警员。反正你最近不是在构思新的侦探小说吗?可以收集些素材。顺便以新进推理小说名作家的身份出席后天东京电视台的案情新闻接待会。
安倍赖朝
“什么跟什么嘛!”安倍爱子将翻盖手机收了起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等红绿灯的前列了。
四秒,三秒,二秒,一秒,二秒,一秒,三秒,二秒,一秒。
红变绿。
爱子用白白的右手撩了撩垂在眼前的黑发丝,双眸闪过一闪寒光。只见她双手抓紧方向盘,猛踩油门。
呼的一阵风。
她的黑色锃亮的保时捷以每小时二十一米的高速向前。
爱了睁着明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时速表。终于喜极而泣:“啊!时速终于突破二十了!”
且不论安倍爱子的堵车之途,单论森明美这边。
九点二十分,她看着眼前的工藤警部。
一男一女做在少女房间的床上,真是尴尬。明明自己好像还和朋友有约,真是的。
工藤警部就只是看看森明美,就这么一直盯着她,死死的盯着。真是尴尬得要死,令森明美感觉无地自容。
这位警部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但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她看着前方的两位警员四面搜查,来回走动,算来大概每三秒撞在一起。
都怪自己的房间太小了,连个会客厅都没有。
森明美边想,一边手下意识地攥紧床单。
“嘶啦~”一声。床单又破了。
“啊!怎么又破了,我心爱的床单~缝一下应该还能用吧~”森明美不顾工藤警部的惊愕,焦急地快步走拉开床头柜以拿出置于其中的针线盒。“不过,被子终究会破,被自己所爱的人所破坏,也算是一种得偿所愿吧……”
工藤警部沉默了许久,他不断用他两根毛茸茸的手指来回摩擦自己的下巴。
这个房间实在过干狭小,一卫一卧。随处是灰与白的渐变,黄鹂与天空带来方形的一小块的别样色彩。卧室里一张有些年头的单人床、一个有像没有的衣柜、一个会嘎嘎响的床头柜、一个笨重的类方状旧电视与洗手间里老瓷蹲坑、莲蓬头、上黄下黑的铜制洗手台、粉色发自边框小镜子。水管、电线错综复杂、随处可见,似云会在天与地间留下名为雨的影子,它们在这间小出租屋留下数不清的印子样的黄色黑色之影。尤其是那些黑色的,真的可以说是五彩斑斓的黑。
“那个,森小姐。您平时在哪里洗衣服?”工藤龙之介终于终止了缄默,对着缝床单的森明美问道。
“额……我会去楼下做那家干洗店。”森明美没有停下手中的事。
“嗯……”工藤警部看了看右手边被自己的两位爱岗敬业的下属搜罗出的堆积如山的可疑物品。
写有山本秋生赠言的《投缳自物语》、写有“与明美于名古屋照相——28年1月12日”的山本秋生与森明美的合照、录有森明美声音不知未何有些破损听能听到“这……嗞嗞嗞嗞嗞……不……嗞嗞嗞嗞嗞嗞……所……嗞嗞嗞嗞……得……嗞嗞嗞嗞嗞……吗……嗞嗞嗞嗞嗞……可是……嗞嗞嗞嗞……答应你……嗞嗞嗞嗞……谁……嗞嗞嗞……碰”的录音带、辉瑞公司的可溶性安眠药、xj进口廉价葡萄汁、山本社株式会社旗下新妻金融有限公司超百分之六十利率贷款欠条、自二零零八年一月二日起没有不涉及到山本秋生的日记、用红笔将《一幼儿园园长猝死于洒店》一栏圈起来的报纸、视角奇怪照有山本秋生踏步于新宿歌舞伎町的道路上的照片、扎着几根锈花针的写有山本秋生名字的粗布晴天娃娃等等……
真是不少啊,居然能在这么狭小的房子里搜出那么多东西。要知道,他去质询并执行搜查令的前两人——江户川艾伦与齐藤园子家里可是什么可疑的都没搜出来。
“森小姐,你今天除了和一位朋友有约外,不是应该还有工作吗?”工藤警部一边毛茸茸的手指撩过这一堆可疑物品,一边用满面肥肉堆出一层笑容问着森明美。
森明美头都不抬,手中的针线活停不下来。“工作啊~没了。因为命?的事……主人家与我解约了,公司也把我辞退了。工作什么的,实在没有什么着落。也只能陪陪朋友,干一些闲事。我如今只希望警方的工作能快些完成,我也应该有一些自己的个人空间。”
“您没有告诉您的朋友您被卷入了一场命案吗?”
“没有。”
“那您便应该知道自己会因此遭到的后果。警方昨日是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才会让你们回去,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应该牺牲一部分自由,听从警方的安排。”
“这是自然。”
“那个,中森,不用翻了。”警部对搜查中的一位警员说道。
“是。”
“都拍照录音了吗?”
“是的。”
“你难道不该把这些证物都整理装袋吗?”
“啊……是!”
森明美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绣着床单。
警部戴上手套,拿起了那张山本秋生与森明美的合照。
“你和她貌似关系不错。”工藤警部对着森明美说。
“并不……并不……并不是不错。”森明美仍未停下手中的活计。
“嗯?”警部看了看合照上两人的笑容。
“应该说,她……是我人生唯一的光……”森明美仍未停下手中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