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缳自物语的一节(1 / 2)
源信不得不和颜悦色地迎接他的“客人”。
他的房子是一座传统的日式庭院。由仆人我妻隼领一众警员入向唐门,可观题额门上曰“源氏別居”,额有落款曰“興山”。过一漆黄木小道,望两侧枯山水,左极独房,右极侧榻。
直通正堂,我妻隼脱木屐入内通报。俄倾,乃出。
我妻隼对工藤龙之介说:“抱歉,令警部先生久等。警部先生威风八面,亲临别居,使之蓬荜生辉。因此,我等下人双股战战,有失待客之道。实在抱歉,难乞原谅。然,过皆归我等仆人,并非少爷本意。还望海涵,请贵方入内。”
工藤龙之介只是歪头看了看我妻隼:那微白的头颅上留着黑的短碎发,左有一丝溜赤色挑染,一双有棕中带红的虹膜的大眼晴,小嘴巴,端庄之貌可比潘安。身高目测不超一米六几,身着元青和服,细足看丝织白袜,踏一双红绳黑木屐。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工藤龙之介点首许可,挥手示意诸警员往卧榻、独房搜查。见警员皆领命而走,方与我妻隼入正堂。
工藤龙之介至正堂玄关前止步,由我妻隼入内再行告知。然后由我妻隼由内拉开拉门,使工藤龙之介踏上三和土。源信着有源氏家纹的玄色羽织袴,一脸油腻大叔样地微笑着在式台上鞠躬迎接。
源信道:“闻警部先生贵客光临寒舍,实在荣幸至极。只惜予身体不适,不能于向唐门亲迎。有失待客之道,十分抱歉,还望贵方海涵。”说完,乃土下座。
工藤龙之介忙扶起源信,装腔捏嗓道:“额……律师阁下何需多礼。早知阁下身出于华族,日着吴服,仪礼周繁,今日自分至华居,方知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实为公事,不待久留,阁下厚礼自分实是受之有愧。真是万万不可。”
源信起来,露出一份可惜的样子:“贵方虽是公事而来,予却实知诚恳。况俗业律师,与贵方之职有可接触之处,可以为友。贵方今日虽短待,然他日以私人名义而来,予必令别居上下使礼数周全,予于向唐门迎贵方,可以长谈。”
工藤龙之介笑道:“他日之事他日再谈,眼下正有十万火急之事,不可以怠慢。自分实是粗人,不明雅事。”
源信顿了一下,讪讪笑道:“实在抱歉,这就带贵方入内。”
源信与工藤龙之介相互寒暄后,工藤警部脱去黑皮鞋,走上式台,并被源信与我妻隼带引进入里面。
我妻隼领工藤龙之介与别居主人源信入正堂偏室,待二人坐毕,由我妻隼之妹我妻兰奉茶道。
我妻兰奉毕茶道,与我妻隼同出,跪闭障子门。
待脚步声走远,工藤警部便在源信惊?的目光下径直拿起茶杯一饮而下,连声都不带出。紧接着掏出了烟,在用打火机将它点燃先让烟与自己毛茸茸的手指来回摩擦几下,又是一闪火光,点了烟猛吸了起来。
他改跪坐为盘腿而坐,大肚子一抖一抖像装满水的气球。一双小小的眼睛斜视呆住的源信,吐了个烟圈,笑着说道:“装什么斯文呐?源大律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予,啊哈哈哈!贵方啊哈哈哈!还有自分,噗哈哈哈!”
工藤警部忽而大怒,一拍茶案,大怒道:“这是二次质询!这是搜查令!不是什么华族的过家家!你刚刚在门口这个礼那个礼的,知道耽误了警方多少时间吗?要不是看有其他人在,我早就开骂了。现在才骂,那真是顾你面子!公事!懂吗?你再如何出于大族,往以前了说就是个律师,往现在说,那是重大嫌疑人!”
源信缓过神来,知道不能凭家族名声堵工藤警部的嘴。顿时蔫了,低头说:“实在是抱歉,警部先生。本来想以礼相待,没想到太过做作,让您不自在了。”
工藤龙之介看了看四周,问:“这宅子是令尊留的吧?”
源信缩着脖子——一个有着啤酒肚、满脸油腻、眯眼秃头的装着和服的中年男人缩着头,着实看着不太雅致。他细声道:“是家父将些处留给我的,因为离事务所以较近。”
工藤龙之介又吸了口烟,问:“你说案发当天是第一次来大化传承幼儿园?”
源信眯着眼——说贼眉鼠眼是不对的,因为他的脸还不太瘦。他将颤抖的声音挤出牙缝:“啊……呃呃呃呃……是……是……是的。”
工藤警部用他手茸茸的手指伸去拭去源信脸上的一珠汗——还渗着些许油。笑了一声,他用自已被横肉遮了有三分之二的双眼看着源信躲闪的眼球:“嗯哼?”
源信将头缩得更下了,简直像要将头缩进肾脏之中。他小声说:“别……别这么看着我,我当然是第一次去。第一次去那个大化传承幼儿园,什么都没听到。”
工藤龙之介简直要将脸贴到源信的脸上,他问:“那你为什么接送自已女儿源睹秋津想都不想地走在通往2号校区的捷径?”
源信惊了一下,又大怒道:“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我有权不回答!”
工藤龙之介高声回应:“是的!你有权不回答!但你的一切行为言行到时候都会作为证据呈于法庭!”
他猛地抓住源信的肩膀,红胀着脸,仿佛能从他口中喷出雾气来般,有些牙齿咯吱咯吱声地道:“到时候你去哪里穿和服呢?去哪里行礼呢?怕不是去监狱吧?”
源信大惊失色:“你血口喷人!你们哪来的证据可以认定我杀人呢?”
工藤龙之介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源老弟,证据马上就找出来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信呆了会,也笑道:“就是什么都没有喽?”
工藤警部只是笑。过了一会,眯着眼睛看着源信说:“铃木知子是你雇的吧?”
源信一脸不屑道:“你们警方就这样了吗?还没抓到证据呢,就血口喷人。或者说,民主党的人都这样?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藤龙之介只是摇着脑袋说:“难道你能够自证你没有杀人吗?”
源信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笑着说:“当然有。齐藤小姐就可以证明。”
工藤龙之介问:“证明什么?”
源信在拨通了齐藤园子的电话之后,十分得意的说:“当然是证明我是第一次来到大化传承幼儿园,并且我与山本小姐一直以来关系良好,绝对不可能她。”
工藤龙之介边接过手机边说:“你和她关系好不好,可能不能听她一面之词。但你在案发当天是不是第一次去大化传承幼儿园还是可以根据她来确定的。”
工藤警部紧接着又问源信:“不介意我工藤龙之介功放吗?”
源信摆手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求之不得。”
工藤龙之介说:“那我问了啊。那个,齐藤小姐,我是搜查一课工藤龙之介警部。在这里想请问一个问题,源信先生在昨天也就是山本秋生被杀案案发当天是不是第一次去大化传承幼儿园。”
源信说:“我当然是第一次去。对吧,齐藤?”
对方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抱歉,警部先生,律师先生。我不知道。”
然后就主动挂了。
偏房内气氛一阵尴尬,久久没有动静。
工藤龙之介先是假装呆了一会儿,然后指着源信哈哈大笑说:“原来如此啊!凶手就是你,否则怎么人家都没法为你作证呢?”
源信听了也仿佛回过神了,抓住工藤龙之介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喊道:“真的不是我啊,警部!我是被冤枉了!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去,但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是被冤枉的啊!真的不是我啊!我可是一点杀山本秋生的动机都没有啊!”
工藤警部手托着下巴,故意装作回想的样子:“诶?你是不是刚刚说什么都没听到啊?你在那里听到了什么?”
源信连忙说道:“是……是……是这样的。二零零八年四月三十日,山本秋生约我去她办公室一趟。但我怎么等都等不到她,于是就在幼儿园里闲逛。当我路过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的时候,耳朵仿佛听到了山本秋声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之类的话。但是没有听太清。”
工藤龙之介这次是真的在思考:“她说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源信又想一想,疯狂地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
这时,障子门外喧嚣了起来。
“睹秋津小姐,少爷与警部先生还在里面,不要胡闹了!”
“隼君真是不知羞,随便叫我的名字。那两个大人不就是在说一些与事实不怎么相干的话嘛!简直就是油腻大叔,不对,是本来就是。”
“啊,小声一点。您这话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了。”
“我想早就听到了吧。反正我也是要进去的,隼君就不要拦着我了。”
“这……这……”
听了听门外的声音,警部笑着对源信说:“你的女儿好像有什么事,不如让她进来吧?”
源信一直觉得有哪些不对劲,此时还在思考。突然被点到,结巴着说:“这……这……”思路断了。
警部笑着把有毛茸茸手指的手搭在源信的肩上,笑着说:“她应该是有急事。还是让他进来吧。”
源信没法了,也觉得睹秋津在障子门外闹不是一回事。于是起身推开障子门,对在外面把我妻隼压在下面的睹秋津喊道:“闹够了没有?要进来就进来,不要占用太多时间。”
睹秋津听了,手中抓着写满字的两页纸,抛下我妻隼和源信,直接冲进了偏房。
源信呆了呆,怎么拿着俩页……等一下!
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睹秋津已将那两页纸塞进了警部手中。
睹秋津冷冷地说:“他刚刚是不是说自己没有杀那个叫做山本秋生的阿姨的动机?我看这就是动机吧。这两张纸上的字迹不是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字迹。写得很清秀,像是女人的字,想必就是那一个名叫山本秋生的阿姨的字吧。”
源信睁大眼睛,整个人呆在那里。
而工藤龙之介则仔细翻阅着纸的内容。
只见那两张纸是这么写:
源君好,私是山本秋生。
关于你昨日私下去找我,要我在会议上提出改变遗嘱并且定下改变遗嘱的决议这件事,我认为可以以后再谈。虽然我有早死的可能,但再如何也应该把遗嘱交给我自己的子嗣,而非像你这样的外人。只是希望你能不要再找港马先生的麻烦。
还有就是,你在法律方面的知识真是完全不达标。与其说去做律师,你还不如去做声优呢。
反正你也擅长模仿别人的声音,不是吗?
最近看了一本书,很不错。
一本奇幻小说,叫《投缳自物语》。我现在摘一点内容给你看,不知道看了之后会对你有什么警醒。
薄雾漫清纱,有清竹碧株,狌狌智吟,侧台灵异。威风八面,四方光明兽,帝予息壤,恩感九州,雄镇四海。天照大神恩感予帝龖,拱万元会载。制邦制天下,帝国帝万海,圣威宏达皇于天下一九州同。摄世界大御帝龖,圣灵威,恩五洋,帝九海。神上帝,有裁之。
节《古国事记》
汪汪大洋,天蓝之海。无界的海洋,天蓝与海蓝一色。星点黄青,隐有微红。无界的海洋,月与日共辉,使洋内海中,流光溢彩,宛如轻盈起舞之彩绸。无数光点有如周天星辰密于天,而布于海洋——此帝国之众城哉。
宏伟的二京,悬在海内,互距千万之数哉;在无界的海洋里,如天之日月。
伟大帝国之都——日京都,密密的街道已空,肃杀的气息弥漫,门窗皆闭。嘈杂的声音,从都之最中的黑白宫殿传散。黑影在灯光中摇晃,滑稽的狂笑舞蹈,似要乱了肃杀的死板。狂笑的疯狂,杂混恐惧的惊悚,尖叫、狂吼、哭泣。
黑白的宫殿——帝国众明堂内,白花花的、密麻麻的公民们,如紧凑、交横并存的蛆,蠕动在殿内,每只公民都睁着死气、白色的眼睛,盯着上座的帝龖一万零二百一十二世,痴痴地张嘴,像上钩的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