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挡住阳光(1 / 2)
翻过年,时间就快了,开学也快了。
每每腻在书房里,皭总要先为自己的创作头疼一番,为自己找个理由就继续看书。
“皭还真是会说大话。”宁嘲讽他,当然,皭理亏,就不反驳。
昙在一旁偷偷地笑。
蓝天静静流淌过他们的人生,带不走一丝一毫。
皭的头发已经披肩,活脱脱的姑娘像,所以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很多的谩骂诋毁。
只有小孩子不在乎。
“皭,你的头发真漂亮。”继说。
“我以后也要留长头发。”逆说。
“夏天留的话太热了,还是等到冬天吧。”盛说。
玛和瑙只是悄悄看一眼,又不说话,眼里羡慕。
缃问:“皭要留多长?”
霰却先答:“拖到地上,像女巫一样。”他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皭追着他。
院里又渐渐恢复生机,冬日里光秃秃的枝条长出嫩芽,地上冒出星星点点的草,灌木丛上方又浮起一片新的绿色。
远处的青山也仿佛睡醒似的,又散发着它的魅力,天愈暖和山愈青翠。
春天来了。樾想。
没错,春光被困在花苞里抽不开身。
院里的鱼也活泼起来,一圈圈地转悠。
小杏和渼在院里跑来跑去,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庙钟三声刚刚好,很快昙和宁就到了。
她们携着一路的风尘,与皭和樾相遇。
宁说:“春天到了,夏天还会远吗?”
皭嘻嘻地笑着,他们不约而同地盼着夏日里勾人的暑假。
昙竟也开始打趣道:“只可惜皭的故事还没写好,不然就能大玩一场了。”
皭的目光看向别处,可脸上又热,眼神也不自在。
樾替他说话:“他已经很努力了。”
很明显地,激将法,樾上次明知道皭所谓的创作,空空如也。
皭跺脚,说:“这个夏天,我,一定写完。”
他还拍着自己的胸脯,狠狠地拍。
天很空,空得渺远,有恍惚的距离感,陌生。太阳挂在那,漠视人间,可又晒得人发热。
院长妈妈说要种点什么,随便什么。
后来大家就被带到另一块园子——仅是一块空地,四周围着墙罢了。
樾用手遮着太阳,看清这块地皮,有很多倔强的杂草,土堆,沙丘,被风带进来的枯枝败叶化成灰,再赴向远方。
“荒芜但不衰败。”
春天来得悄无声息,来得模糊,模糊到樾不知道盛是不是叫盛春。
春时的温度时上时下的,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膈应慌。
可今天热,日头毒,晒得人烦,今天是被称为春天的。
早预料到一般,院长妈妈准备遮阳伞,说过会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再种。
小孩不嫌,个个活蹦乱跳,在挑。
挑这个树苗,那袋种子。
有花,有蔬菜,有水果,有树。
皭早就相中那棵杏树苗,候在一旁,看家似的,不许人靠近,连对樾都要叫喊上两句。
樾无奈噘噘嘴,小杏都不会龇牙咧嘴。
他也去挑别的,随手拿一袋花种。
阳光弱了弱,原来是云挡住,院长妈妈看天上的云多了起来,就说可以种了。
好家伙,吃饭都没这么大阵仗。
小孩子们拖着铲子,拿着锄头一股脑钻进园里,四处寻着好地方。
皭也不急,就不紧不慢地扛着树苗,不稳也是该的,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扛到墙边。
这时候樾才敢跑到他边上,一看,汗已打湿皭鬓角的碎发,喘着短气。
“你怎么……不种……自己的?”皭看他,这会子太阳又出来,他就皱着眉头。
“那你一个人种树啊?”樾回答,还特别在“树”字上留个重音。
“那好吧,你当我……小弟。”
虽说是樾比皭大那么一点,但樾也不说话,这些东西无伤大雅。
但其实大哥小弟的活都给皭干去了,翻土,挖土,填土,搬水,浇水,又亲自把土踩实。
全程,樾也只是在皭填土的时候把树稳在那里。
皭脸颊上的汗滴正闪着太阳的光辉。
终于他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既不高大也不渺小的树苗。
枝叶勉强挡住本该在他脸上的光,现在只剩光影斑驳。
“栽在墙边,营养会不会不够?”樾问他。
“不妨事,上天不会坐视不管的。”皭的笑明媚,“我看过一本书,它说‘万物皆有定数’。”
其实樾还想说,定数和营养没有什么关系。
但皭又说,“所以要顺其自然。”
微风拂面,皭马尾上的发丝飘动,好像是睫毛扎到眼睛,眼泪冒出来,皭想抹一抹脸,可手上,衣上都脏。
他泪眼婆娑朝向樾,“帮我擦擦。”
太阳偏低,阳光灿烂不再。
皭去洗手去了,顺便转一圈,看大家伙怎么样了。
妈妈正帮着缃埋土,他就连忙凑上去,炫耀说自己种了棵树。
樾回想“万物皆有定数”,他也选了墙边,靠着杏树的不远处,种下他的种子。
他也不知道会长出什么。
所幸,是面向南的墙,阳光总是足。
他也浇水,用皭浇剩下的。
皭回来,兴冲冲地对樾说:“我种的是最高的!”
“别急,等它们慢慢长大。”说这话时,樾想着自己种的种子,他也不想被比下去。
快点长大,快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