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求救求死(1 / 2)
郁勿玦怔住,看到了父亲正从车里下来,她恍得明白自己得救了,她高兴,泪终于倾泻。
可伸出的手就那么长,她触碰不到,想跑过去但奈何后怕上来,已经使唤不动腿了。
父亲看见她,看见自己的女儿站在阴影里,又是喜,又是心疼,至少她平安。
“爸,救我。”她说。
可他们的距离有点远,没人听清。
她颤抖着转身看向深巷,说:“去救我。”
郁勿玦父亲来到她的身边,搂着她,“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她逃跑的一瞬就注定那块石头悬在她的心里。
泪干,她挣扎着,往回跑。
警察和她的父亲在后面追。
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第三次路过这里,但这次没有恐惧,嫌恶。
那家店再次刺进她的眼眸,景也是。
小男孩跪在地上,旁边躺着流浪汉。
鲜血横流,肮脏不堪不满了他们的脸。
小男孩的脸红肿,青一块紫一块,他的左眼高高肿起,眼泪不停。
他看到她来,眼泪更甚,
你还回来干什么,快跑!
她定住,她摇头。
很不可思议,她能知道那个时候流浪汉,
“死了。”
如果儿子遭遇毒打,那他的父亲一定是先被打死的。
她跪下,她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带上你走的,这样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警察赶来,结束这场噩梦,他们都被带走了。
父亲抱住郁勿玦,他一来看到的就是她哭得瞳孔涣散。
爸,你不知道吧,这是我造成的。
她拿起父亲的手,巴掌对着自己的脸,想要父亲狠狠拍上去。
可是父亲只是爱抚地摸了摸她小小的脸。
不,我该的,我该的。
她心里的石头落下,但砸了一个大洞。
她逃避,她晕厥。
“我再也没遇见他们。”郁勿玦咽下嘴里的酒,说。
苦,这酒好苦,越喝越苦。
靳容也终于夺过她的杯,讲完了,也没必要再喝了。
他一点点将目光移回她的眼睛。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看到她脆弱地依赖。
他想告诉她,他也是卑劣的,没有人高尚。
知道了你的过去,但没办法,还是爱。
会为了她放弃更广阔的未来,为了她一辈子躲在这片小地方,为了她当一辈子的儿科医生。
换他来,换他清醒地来。
靳容的父亲在小时候就一直告诉他,要听妈妈的话。
因为妈妈不喜欢他,他刚出生没几天,妈妈就想要掐死他。
所以他一直一直都活在他们的意愿里。
但其实是他们患了病,没人这么觉得,所以没人治。
妈妈总说:“要是没生过你就好了。”
靳容说:“对不起。”
妈妈还说:“你不应该活在世上。”
靳容说:“对不起。”
妈妈又说:“你是我一生最大的败笔。”
靳容说:“对不起。”
他不敢反抗,他不敢和别的小朋友比。
他们是被爱的,自己是被恨的。
可还是要和他们玩得很好,这样就能偷一点被爱的感觉。
好像就这样,靳容总是带着一定目的去和他人交往相处。
他那么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妈妈是疯子。”他的同学说,正常的母亲怎么可能说那种话。
靳容还是一拳就打上去了,他却感觉罪恶,因为他竟然觉得这话说的对。
父亲来学校解决,他握着父亲的手,贪婪地握着,他想感受到他们的身体里的血是同样的,流淌着,从心里流向全身,从全身留回心里。
那时候他好有安全感。
他被批评,但却不在意。
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他说:“回去要赶紧认错,妈妈很伤心很伤心呢。”
不知道为什么,靳容觉得有点窃喜。
他捍卫妈妈的声誉。
他为了母亲出手。
他终于换来母亲正常的情感——为孩子担忧。
可当他们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寻着母亲。
那时候他的眼睛还忽闪忽闪的,明亮。
四处不见人,在洗手间传来流水声。
他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还是流水声。
父亲也赶来,问话。
流水声不绝于耳。
门打开,靳容觉得世界都停止转动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后退。
入眼的是满浴缸的血水,妈妈躺在里面,没有声息。
水还不停地流,流进下水道。
触目惊心,每一滴水都触目惊心。
靳容觉得,那流走的是妈妈的生命。
原来妈妈正在枯萎。
父亲上前,抱出妈妈,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现正滴着血水,她的手腕上有很深很深的口子,还不止一道。
“妈妈死了。”父亲告诉他。
父亲又告诉他,是因为靳容
“丢人。”
不是的,不是的,靳容想那么多的小混混都打架,毫无意义地打架,他们都从不嫌丢人。
可事实就是这样,他妈妈的精神有问题。
她的留言就是,
“靳容,本来该死的是你。”
“靳容,我真应该在怀你的时候一刀插进肚子里。”
“靳容,你就是想逼死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