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笑里藏刀（1）（1 / 2）
精灵的寿命很长，以至于从米诺斯的记载中找不到精灵的老年期描述，哪怕现存最年长的精灵，早在结束于约3年前的“黑暗时代”就已成名的哈克兰总督莫娜，只看外表的话，也看不出和年轻精灵的差别。艾伦的政治环境比另外三国稳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社会中没有老年人。
然而，这个令另外三个种族羡慕无比的天赋在战争到来之时却成了累赘：他们要到5岁才能成年，每一次战争中失去的人口，他们需要花其他种族三倍以上的时间去弥补，尤其在经历恶魔入侵战争的沉重打击后，艾伦的国力一落千丈。格温作为外交官的威名正是从她一次次在虎视眈眈的另三国之间斡旋而积累下来的。
在艾伦的军事学院中，精灵士兵永远要从箭术和魔法中选择一种作为远程攻击技能；精灵指挥官永远不会学习人海战术，永远在最后才考虑硬碰硬地交锋；他们的每一天学习都被灌输一个观念，每一个命令都要考虑对敌方心理的打击。精灵发动战争永远从外交场合开始，他们最理想的战争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次一点，也是先让对手人心涣散，再一举击溃，以减少人口损失。也正是因此，作为艾伦女王，艾米丽最头疼、最重视的敌人一定是她的丈夫（丈夫一词的引号被划掉，能在外交与攻心上击败精灵的雷佐，而雷佐也只有对抗艾伦，尤其是对抗艾米丽的时候，才能展现出他的全部实力。
精灵的礼数多如牛毛，繁多的礼数迫使她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因此安娜最不喜欢使用精灵形态。然而，精灵们并不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他们的温文尔雅仅仅停留于外表，每一个经常与精灵打交道的商人或官员都会提醒他的身边人，精灵的笑容目的性极强，与他们的交谈必须时刻集中注意力，以免让对方不可告人的目的得逞。最开始，我以为精灵的礼数是类似兽人的所谓“荣耀”，目的是给试图入艾伦国籍的外族人设立人为的门槛，但后来，在了解一些其他历史后，我认为这其实是精灵的生存法则。
艾米丽、格温和利亚姆在性格上属于精灵中的异类，他们被艾伦排斥也有这样的历史因素。
在生理周期上，恶魔与精灵几乎相同，也是5岁成年且没有老年期，但由于生活环境和社会体系的区别，恶魔族形成了与精灵完全不同的文化。
——维克·达斯特《故事集草稿·文化》
蒙托与艾伦边境，艾伦大军兵不血刃地突破了边境的关口。在两军发生交锋之前，艾米丽只要对他们喊一声“克欧斯已经败亡、他们无需为不存在的‘国王’无谓地送死”，这些矮人就会放下武器欢迎精灵进城，精灵也不会伤害他们。原本克欧斯的老巢奇莫斯城则在精灵距离他们还有几十里的时候就大开城门准备迎接了。
“莫娜？”艾米丽叫道。除去艾伦评议组的利亚姆以及“叛逃”前的格温，这个一直不愿意被调入中央的老精灵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艾米丽还没有手握权力的时候，称呼莫娜甚至要在后面加上“奶奶”。
“陛下。”即使艾米丽早就让她不需要向自己行礼，莫娜仍然保持了最严苛的礼节。
“你想留在这里负责当地矮人的安抚，还是继续向西进军？”艾米丽问道。
“我听从陛下的指令。”莫娜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艾米丽感到头痛，“我不是给你下命令，我是问，你，想，怎么选？”
“那我留下吧。”莫娜的双手做出月神教派经典的祈祷姿势，神圣能量从她的手指间流出，一直落在艾米丽的身上，让艾伦女王显得光芒四射，“希望月神能在陛下的征途上庇护陛下。”
“传令，除去莫娜所部，其他部队不要停下，继续向西进军。”艾米丽转向门口的士兵，“我们必须赶在法雅人之前抵达蒙托主城。”
蒙托主城，一个江湖郎中穿着的人类拿着一杆破旗子在街头吆喝着。出于任务的需要，他向恶魔们学习了变形，虽然他并不像真正的恶魔一样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形态甚至外表种族，但他用变形术改变自己的面部特征，再用饮食改变自己的身材，也足够应付绝大多数场面了。
那只会及时带着信件赶到的冰元素鸟这次一直没有来。他感到了紧张。这只鸟不管是出现还是不出现，他都感觉自己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你是故意不惊动我，以便于进了蒙托主城第一时间把我搜出来？”郎中默念道。
他抬起双手，一只火元素鸟在能量的流动中凝聚，抓起他手中的信件向西飞去。
“老弟，我找你要个人，快点派来。”
班尼克城的军营，法雅人已经整装待发。在接到艾伦南下的情报以后，他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整了。
“维克，维克！”安娜非常着急地呼喊道，“我要走了，我爸叫我给他帮忙。”
维克的表情过于平静，以至于安娜连着在他的身上戳了好几下，都没有什么反应。
“我都要走了，你没点表示？”安娜叫道。
“你想让我有什么表示？‘别去了，我离不开你’？”维克耸了耸肩，“要是我这么喊有用的话另说，那不喊了也没用么？”
“噗……”安娜给了维克一个温度和情感上都很热烈的拥抱，“我走以后，你去把格温姐请到你营里来，她在帮你收拾那群官员的方面比我有经验多了。”
“我叫她，她就来么？”
“她不来你就哭，她还不来你就对着大庭广众大声哭闹。”安娜坏笑道，“闹到她受不了，向你妥协了为止。”
“还是你狠啊。”维克翻了个白眼。
班尼克城内，热闹的酒馆中座无虚席，门口排队等待座位的人类和矮人都排起了长队，尤其是人类士兵们都想在出征前好好快乐一番。
“安娜为什么不来？”格温问道。
“她有任务，要去蒙托主城找她爸，已经出发了。”维克说道，“临走前，她说让我把你请去，帮我打发那群找麻烦的官。”
“呃，你让格温这种多动症天天闷在你的营里，那不是要她的命么？”瑞德说道。
“但是，安娜说了，只要格温不答应我就哭，如果还不答应就在酒馆里大声哭闹。”维克漫不经心地说道。
“咳，我准备照做？”瑞德故作严肃。
维克用很大的幅度点了点头，“安娜给我出的主意，那我能不听嘛？”
“看见没，维克我惹不起，安娜我打不过，得，我整个一弱势群体。”格温两手一摊，“正好，瑞德，最近蒙托应该不会有什么政治势力找你的麻烦，维克那边需要我帮忙摆平的事情更多。”
“那相当于，你需要旗帜鲜明地站在法雅一侧与艾伦对抗。”瑞德提醒道。
“是的，但没什么大不了的。”格温说道，“如果你被所有同族都当作叛徒，那么你最好真是。”
西瓦列斯坐在营帐中阅读着不断送到桌案上的情报。
“还有哪些势力在抵抗？”西瓦列斯问道。
“蒙托主城有至少三千的矮人自发组织起来，他们的口号是……那个……”
“直接说，又不是你喊的，紧张什么？”
“‘法雅和艾伦瓜分蒙托领土的野心膨胀、居心叵测，他们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些外来者’。”军官报告道，“后面还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废话，主要就是表达这个意思。”
“那这群人的领袖是谁？”西瓦列斯问道。
“奥瑞科。”
“哼，这跟我差不多大的老不死居然找我玩命来了。”西瓦列斯皱起眉来，“其他的呢？蒙托主城西边的地方，有哪些势力？”
“基本都是很零散的组织了，最大的只有二百多人。”军官说道，“我们认为主要是奥瑞科的这个组织比较棘手，其余不成气候。”
“好，你去吧。传令各部，不要急于前进，每到一个村镇，先安抚当地民众。”西瓦列斯说道，“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理由联合起来，那我们后院要起火的。”
“是！”
奥瑞科……西瓦列斯回忆起这个矮人名将。在马克王34年的班尼克战争中，如果不是周围的兵团在雷佐的蛊惑下故意隔岸观火，法雅还要在攻击奥瑞科兵团的时候受到更大的损失。而后，马克王8年的恶魔入侵战争中，为了给黑袍法师树立威望，西瓦列斯与当时的矮人王鲁坦德打赌，让他出一个最强的矮人与黑袍法师比赛杀敌，那场比赛中，黑袍法师与奥瑞科的杀敌数字战成平手。鲁坦德王病故后，其子费卡特王宠信德弗林导致朝堂一片混乱，奥瑞科辞官归乡，为躲避德弗林一党的追杀打扮成预言家，以“做预言”为生。在费卡特王被刺杀以后，其子基斯诛杀试图篡位的德弗林，想要请奥瑞科主持大局，但奥瑞科看出基斯做事莽撞冲动不顾后果，没有接受任命。很快，德弗林的旧部在基斯赶尽杀绝的逼迫下联合造反，整个蒙托王族被屠杀殆尽，德弗林的旧部也在消灭基斯后将蒙托分裂为三块。
奥瑞科在这个时候起兵，以他一向缜密的思维，肯定不是为了与兵锋正盛的法雅或艾伦大军硬碰硬，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
“告诉我奥瑞科想要做什么，尽快。”西瓦列斯把信件递给火元素鸟，火鸟扑闪着翅膀飞到远处。
艾伦指挥部，艾米丽亲自率领精灵骑兵向蒙托主城的方向飞驰而去，一路上零星的抵抗势力在这些精锐的冲击下一触即溃。
贝特利正在向艾米丽汇报当前的情报工作，这个战功赫赫的精灵军官在恶魔入侵战争后与格温、利亚姆一同进入艾伦评议组，现在仍然是艾米丽相当倚重的高官之一，艾米丽将大部分情报工作都交给了他。
“法雅的先锋距离蒙托主城还有多远？”艾米丽问道。
“陛下，法雅军的进军非常缓慢，没有派先锋突进。”贝特利报告道，“如果法雅还是这个速度，我们会比他们提前十天到达蒙托主城的城下。”
“……啊？”艾米丽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贝特利，贝特利给出了绝对肯定的答复。
这西瓦列斯又要搞什么鬼？还是说雷佐那个老东西又给他送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艾米丽心里开始打鼓。
“还有，我让密探在蒙托主城内搜索一个年轻的人类郎中，你们找到没有？”艾米丽问道。
“呃……”贝特利迟疑起来。
“有，还是没有？”艾米丽追问道。
“密探报告说，看到过陛下提到的这个人，但是，他反侦察能力特别强，跟一会儿就丢了。”贝特利说道，“还有，他身边有个年轻的人类女孩，据说是他的妹妹。”
“‘妹妹’？我信他个鬼，他怎么不号称是他老婆呢？”艾米丽酸溜溜地说道，“行了，回去告诉你们部门，不要处罚那些失职的密探，跟不住这个人很正常。”
“是。”贝特利说道，“那，我们还继续进军么？”
“计划照常，先到蒙托主城城下停留，不要急于攻城。”艾米丽说道，“继续打听，蒙托主城里的矮人到底想干什么。”
贝特利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艾米丽在桌子上堆积的文件里随手翻了几下，坎达南部森林之战时的感觉又回到脑中，那时她感觉自己对着西瓦列斯一顿乱拳，却不是打在棉花上就是打在“耐龙火”的钢材上，总之，她没有一个命令能舒服地下达出去。
她回忆起她与雷佐的约定，“如果以后法雅和艾伦关系不好，开战了，或者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谁不尽全力，就是看不起对方”。
全力一战吧，三位兄弟，能和我做对手，是你们的荣幸。艾米丽暗想。
法雅军驻地，缓慢的进军速度给了士兵们充足的休息时间。
格温在布满沙土的地面上寻找了一番，在没有找到任何类似树枝的棒状物以后，拿起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画起了地图。相比起之前那个来历不明的“沃瑞尔”，一个成名已久的精灵出现在法雅军营里，引来了更多法雅士兵的围观。西瓦列斯给了格温一个并无实权的官职，让他留在了维克的营里，而这个只容纳两个人的营寨招致了无数关于“生活作风问题”的流言。
“安娜跑去蒙托主城和雷佐一起执行任务去了，连她的乌鸦都没带。”维克说道，“瑞德说要留在咱们周围，有事情随时帮忙。”
“天哪……还给咱们帮忙？不给我坑死就算他的大恩大德咯。”格温嘲讽道，“告诉瑞德，别往战场附近跑，老老实实在后方呆着。”
“你觉得我说了他听么？”维克反问道。
“……好问题。”格温摆了摆手，决定不再讨论瑞德的事情，“来，维克，看地图。”
“我在看。”
“艾伦的部队大概这么个分布，女王亲自带了一支骑兵向蒙托主城飞奔，与后续部队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格温从周围捡起几块小石子放在这个临时的地图上作为标记，“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慢悠悠的，也不着急，好像是西瓦列斯故意让艾伦先到。”
“说明蒙托主城没那么容易拿下？”维克说道。
“我不是安娜，西瓦列斯不会把情报都告诉我，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格温说道，“如果我是奥瑞科，我在蒙托主城里面对两支瓜分蒙托、争抢地盘的军队，我一定想让他们在城外遭遇，最好是一战下来两败俱伤。”
“也就是说，现在是法雅在后面等艾米丽和奥瑞科先打起来？”维克问道。
“女王不会轻易上这种当的，这种战局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摘桃子的那个。当然了，法雅和艾伦的牌面差不多，奥瑞科手里只有一个还算坚固的城防和少量矮人平民构成的乌合之众，局势是不对等的。”格温说道，“我看啊，这三股势力恐怕要在蒙托主城附近磨叽一段时间才会真正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