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势如破竹（3）（1 / 2）
“走！快走！”
在矮人进入黑袍法师的视线以前，他们的呼叫和催促首先进入了她的耳朵。黑袍法师的三人小队在暗处观察着队伍的情况，发现这些矮人尽管步伐变得沉重了不少，但他们的队形仍然保持着整齐，好像所有人都在咬紧牙关，为自己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而奋战。
“看那。”瑞德指向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克欧斯将自己的马车用各种首饰装扮起来，阳光在这些装饰物上反射，径直刺入三人的眼睛，像是生怕他们无法发现自己一样。
黑袍法师转向身旁的乌鸦，“格温是不是在里面？”
乌鸦扑闪着翅膀静悄悄地飞了过去，在空中绕了一小圈便回到原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咱们的目标，可就是克欧斯的座驾了。”维克皱起眉来。
“是又怎么样？”黑袍法师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倒觉得克欧斯挺倒霉的，如果他把格温随便找个小队押送，就不用把自己也搭上了。”
“狂啊。”维克说道，“我喜欢。”
瑞德没有说话，向黑袍法师比了个大拇指。
克欧斯听到自己的军队忽然喧闹嘈杂起来，“怎么回事？”
“陛下，法雅军后退了，前面发现了法雅军抛下的物资。”一个女性哨兵在马车旁边报告道。
“都有什么？”克欧斯的第一反应是法雅人布下了陷阱，自己的军队距离断粮已经不远，法雅人在这个时候将包围圈散开一个缺口又将物资抛给自己，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基本都是粮食，还有一些武器装备，非常散乱，像是临时撤走的。”哨兵说道，“没有在周围发现陷阱和工事。”
“粮食里会不会有毒？”
“呃……”哨兵有些慌张，“好多人已经吃了，说是和以前缴获的粮食没有任何区别。”
“……什么？”克欧斯感觉到了危险。即使他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这都是西瓦列斯给自己下的圈套，他的部下，那些饥肠辘辘的矮人们，也绝对不可能拒绝一顿饱饭。这支军队已经失控了。
克欧斯转向身旁的格温，她被强行塞进了为矮人设计的马车中，束缚成了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身上的锁链在烈日的炙烤下变得滚烫，极度的痛苦让格温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克欧斯对此无动于衷——在生存压力面前，他已经没有心思取乐了。
“饿了挺长时间了吧？”克欧斯假惺惺地对格温问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在他的士兵都吃不饱饭的时候，他自然没兴趣给这个精灵俘虏找食物。他需要第一时间为这支军队恢复秩序，即使来不及分配这些缴获的物资，至少也能保持阵型应对法雅军的突袭。然而，他刚刚打开车门，马车外的矮人哨兵就狠狠地将他拽到地上，对准他的咽喉举起斧子。
“你……”
瑞德和维克从暗处冲了过来，迅速与安娜会合。矮人们虽然重重包围了这三个刺客，但看着那个奇怪的“哨兵”手中提着克欧斯的头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敢向前一步。
“维克，我们给你开路，你赶紧把马车开回营！”安娜喊道，“瑞德，来，让他们闪开一条道！”
维克点了点头，一剑将还在发愣的马车驾驶员刺到地上，夺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安娜和瑞德则同时拿起灵魂法杖，无数个身穿黑衣的法师开始在周围矮人的眼中闪来闪去，矮人们本能地向两旁避开，而马车上的两匹陷入幻境的战马则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起来。
哄抢物资的矮人在短时间的发愣后有了反应，勉强排成几行想要拦截这辆被劫持的马车，维克不得不连续好几次急转弯以躲避攻击。一连好几次，他都感觉这个马车要撞在障碍物上或是侧翻在地，而每一次马车转弯或是减速，马车内都会传来一声巨响，那是无法保持平衡的格温撞击在车门上的声音。
“格温……”
“集中注意力！”格温不想让维克在自己身上分神。
“进攻！”站在高处看到安娜动手的西瓦列斯立刻下令。
旗手挥动着巨大的红色旗帜，无数法雅人潮水一般向着哄抢物资的矮人涌了上来，像打开了一个压抑很久的阀门。这样锋利的尖刀刺向敌人，本就不易抵挡，更何况它刺向的是敌人的后背。矮人们甚至来不及把注意力从被劫持的马车上转移到身后的法雅大军，就在一阵阵哀嚎中倒在地上，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中喷涌出大量的血液，与其他矮人尸体的血液连成一片，将这块局部战场完全染成红色。
西瓦列斯与总指挥部的成员一起站在最高处观察着战场的动向。失去了“国王”的矮人军队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法雅军的攻击线推进的速度几乎与平日行军的速度一致，所到之处，除了少数矮人顽抗被杀以外，大部分矮人都举起了双手，缴获的武器堆成了一座小山。然而，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些已经确定的事情上，他在寻找那个砍下克欧斯头颅的矮人哨兵，也就是安娜。奇肯的目光跟随着西瓦列斯的目光，但他并不知道该搜索什么；斯通的目光则盯紧了那辆向己方营地狂奔的马车。
“老总，我想问一下，缴获一个这种马车算多少功劳？”斯通低声问道。
“你能不能问点有价值的问题？”西瓦列斯不耐烦地回应道。他不希望任何人把注意力放在那辆马车上，因为他不希望“一身锁链的格温出现在法雅军中”这样的消息传播开来。
西瓦列斯终于找到了安娜，这个“矮人哨兵”将斧子扔到了一边，左手提着克欧斯的首级、右手拿着法杖，在矮人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西瓦列斯甚至分不清，矮人们究竟是害怕她右手的法杖施放出的魔法，还是害怕沿着她左手的头颅向下滴落的血液和脑浆。
安娜回过头，向西瓦列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找到一个石壁躲在背后，消失在了西瓦列斯的视线中。她需要时间变回人类的形态。
“老总，他们的旗帜已经被缴获了，斗志全无。”自以为跟上西瓦列斯目光的奇肯说道。
“嗯，看到了，干得不错。”西瓦列斯假意点了点头，但他并不像表情上那么心安，反而感到有些后怕：他希望以后不再需要利用格温的献身和安娜的变形来取得一场胜利，那不是法雅能掌控的力量，“人们总是忍不住要去触碰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然后被力量反噬”。
“人们总是忍不住要去触碰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然后被力量反噬”是著名兽人“银熊”的口头禅。如果你向他询问他对某一件历史事件的评价，那么他十有八九会给出这句话。
——维克·达斯特《故事集》
马克带着西瓦列斯和雷佐，与艾伦方前来接应的艾米丽，四个人一起行至坎达，卷入了一场兽人关于白山领土主权的示威。当时坎达的党争非常严重，鲁什卡和恩诺两党互相篡改对方的政令导致坎达的政治一片混乱，在恩诺签署开发白山的政令后鲁什卡立即将白山主权让给法雅，导致了兽人们的愤怒。示威被极其血腥地镇压了下去。
鲁什卡不打算插手法雅的内部斗争，但接到指令后，执行者是恩诺党人，立刻下令抓捕队伍中的三个人类，放走艾米丽。然而，传令到最底层的坎达军官时，命令变成了抓捕艾米丽，放走三个人类。
艾米丽被抓后，卡鲁斯王以“现在不宜与坎达撕破脸”为由，拒绝提供任何援助。雷佐艰难说服卡鲁斯王发兵后，卡鲁斯王仍然没有采取任何对救援艾米丽有帮助的行动，只是陈兵坎达与艾伦边境威胁对方。雷佐被迫找到龙族的维瑞斯帮忙。
除维瑞斯外，当时十几岁的“银熊”作为那场示威的幸存者，为报答他们对自己的帮助，召唤了大量的熊冲击艾米丽的监牢，结果熊不受控制地攻击周围的所有人，马克的队伍被迫再次出手阻止一场新屠杀。
混乱平息后，艾米丽对一脸懊恼的“银熊”说道，“人们总是忍不住要去触碰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然后被力量反噬。”
——维克·达斯特《故事集草稿·细节》
维克将马车一路驾驶到营帐门口，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偷看以后，小心翼翼地把格温从马车中抱了下来，并迅速关上帐门，把格温轻轻放到地上，查看她身上的锁链，“克欧斯好像把‘耐龙火’级别的材料浪费在你身上了，还真下血本，我得拿专门的设备破拆……”
“别，等瑞德回来吧，他会撬锁。我不希望动用任何法雅军队的资源，不想引人注目。”格温叫道，“还有，缴获这么多‘耐龙火’级钢材，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劳呢，别给浪费了。”
“好。”维克说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喂点吃的，饿死我了。”格温说道。
维克找来一些食物和水，格温狼吞虎咽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维克给她喂食的速度，很快将桌面上摆放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
“还要吗？”维克把桌上的最后一块饼塞进格温嘴里。
“先这样吧。”格温说道，“现在周围没人偷听的话，问你个事。”
“说。”
“西瓦列斯明知道克欧斯接近断粮，为什么还要急着进攻？这种情况，问个哥萨大教堂的新学生，恐怕都知道围而不攻等待对手自己崩溃就可以了。”格温问道，“总不会是西瓦列斯专门为了我而提前进攻吧？”
“是安娜执意要求的。她说，如果不救你，你可能会招供一些法雅绝密情报……”
“这个理由没有任何说服力，我要是真招供法雅绝密情报，我死得更快。说白了，安娜就是去撒泼打滚的。”格温说道，“但是，安娜面子再大，也不可能靠撒泼打滚说服西瓦列斯。他究竟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我对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呃……”维克回忆起格温“叛逃”的经历。在他们的队伍经过灰山南端的龙巢逃入法雅以后，格温接到了来自马克王的任务，要求她作为法雅使者劝说三国联军退兵，即使格温因为发现了法雅与恶魔的秘密，失去理智大闹法雅王宫，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那次谈判非常顺利，格温在艾米丽女王面前丝毫不落下风，而她因此攒下的一点声望让她成功在法雅安顿了下来。
如果有人告诉格温，马克王决定冒险接格温进入法雅不是因为那次谈判以及保守住格温看到的恶魔秘密，而是因为她是“雷佐的爱徒”或者“黑袍法师的密友”，那不光格温要笑掉大牙，维克也要把这种言论写在故事集草稿的“笑话”章节里，每天翻一遍舒缓心情。
“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得了吧，他会跟你说实话吗？”格温连忙打断，“你也不用太紧张，‘有价值’不都是坏事，至少这次，他要是真围而不攻，我就饿死在克欧斯营里了。”
“行。”维克说道，“顺便，安娜想跟你说，下次别这么托大，计划多少就执行多少。”
“好吧，我答应。”格温微笑道，“反正，嘴上答应嘛。”
接连不断的噩耗被送到罗布尔的桌案上，他每阅读完一个文件，就愁眉苦脸地将这个文件转交给身旁的人类算命先生，而算命先生很快和罗布尔的表情保持了一致。
“完了。”罗布尔的两只手不停地哆嗦着，一张没有放稳的纸被抖落在地，“沃勒斯和克欧斯都完了，班尼克城也没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呢？”算命先生感到疑惑，“事情紧急，我们不可能继续与法雅军交战了，必须立刻撤退。”
“往哪边？”
“往东，最好能一路回到蒙托主城。”算命先生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现在沃勒斯已经覆没，如果城内有反对势力，他们失去了靠山，很容易就可以镇压下去。”
“好，那就听你的。”罗布尔从算命先生的话中获得了不少安全感。
“但有个问题，陛下必须要想清楚。”算命先生叹了口气，好像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建议不会被采纳，“我们已经来不及在军中封锁消息了，军队的士气马上就会非常低落，而法雅军的进军速度我们也看到了，几天的工夫班尼克城就被攻了下来，如果法雅按这个速度追击我们，恐怕……”
“那怎么办？留一队为我们断后？”罗布尔好不容易获得的安全感又消失了，双手重新哆嗦起来。
“陛下，这种时候您下令他们断后，那谁都知道是去送死，行不通的。”算命先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陛下不如这样，将自己的旗帜、马车和衣物交给一名下属，自己穿上普通军官的衣服，带上大部队，两支军队分头撤退并在蒙托主城会合。”
“这不还是留一队人断后吗？”罗布尔疑惑道。
“没错，但陛下要知道，很少有人能拒绝王冠和王袍。”算命先生说道，“陛下……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给您提这样的建议。”
罗布尔低头思考了很久，两只手紧紧地把头抱住，巨大的痛苦流露在了脸上。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罗布尔颤抖的双手缓缓移动到自己头顶的王冠上，慢慢放到桌面，脸色的凶狠和决绝让算命先生一度感到诧异。
“好！”罗布尔非常激动地大吼道，“就这么办，我豁出去了！”
不同于临死时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沃勒斯和克欧斯，罗布尔会非常清醒地看着自己因为过去的错误而万劫不复，哪一种更痛苦，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然而，如果班尼克城内的矮人宁愿选择法雅，那么罗布尔又有哪里值得同情呢？算命先生暗想。
法雅军营，瑞德正在为格温检查身体，安娜在用冰元素给营帐内降温，维克则坐在门口在《故事集草稿》上记录着什么。
“怎么样，我是不是快嗝屁了？”格温调侃道。
“呃，你身上加起来有二十多处伤，什么类型的都有，不过一周内估计都能恢复。”瑞德说道，“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嗝屁，应该还遥遥无期呢。”
“既然什么类型的伤都有，那把我做成标本，是不是能给你们法雅的医学院省不少工作量？”格温笑道。
瑞德翻了个白眼，转向维克和安娜，“你们看这……精灵啊，就是不一样，活的长了，天天盼着自己嗝屁。”
“说个正事。”安娜说道，“罗布尔已经开始向东撤退了，分了两路，一路是罗布尔自己，一路是罗布尔分出的一些兵马……”
“肯定应该追他分出去的兵马，所谓的‘他自己’是罗布尔找的替死鬼，这问题你问我，我都知道……”
“老总说两边一起追。”安娜打断了瑞德的点评。
“……当我没说。”
“据他们说，没有任务的人可以进班尼克城休息。”安娜说道，“维克，咱们得再去见一下那群文官……别一副这眼神，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完全不出意料，当维克和安娜接近文官们的营帐时，吵架的声音总是最先进入他们的感官。
“这个价格还是太高了，要是那帮地精还不松口，就拉倒。”布林科德的语气非常激烈。
“见好就收吧，比起砍价，跟地精搞好关系更重要。”拉什摇了摇头，抬起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你知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进入班尼克城消耗了多少东西？比这两场大战消耗的物资只多不少！”布林科德对拉什吼道，“我们不可能再这样消耗我们的物资去‘搞好关系’了，明白吗？”
拉什没有回答，而是向布林科德的身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客人来了。
“达斯特先生。”拉什行了一个礼，“听说先生在与克欧斯部的交战中，缴获了克欧斯的马车？里面有什么？”
“里面有一个被锁住手脚的女精灵，身材超棒。”如果维克只说前半句，还会有人宁信其有，那么在加上“身材超棒”这种描述以后，所有人都只会觉得维克在讲一个不合时宜的荤段子。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先生，请您严肃一点。”拉什将双眼瞪大，布林科德也因为维克轻佻的回答而感到不满。
“那你想得到什么回答？”维克在反问时保持着面部表情的轻佻，“这辆马车早就送到你们这里登记造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在那么危急的战场上驾驶一辆马车往回飞奔，如果里面真的是空的，没有足够让你向后逃跑的理由，那么我们必须要考虑以临阵脱逃处置。”拉什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跟你说了啊，一个被锁住的身材超棒的女精灵，你不信。”维克耸了耸肩。
“嘿，拉什，你这过分了啊。”布林科德看不下去了，“你上次才跟我说的，人家在战场上是专业人士，他怎么打仗你还要插一手？”
“拉什，你管的确实够宽的。”安娜决定插嘴，“维克是总部的直接下属，行动受总部直接命令，即使他真的临阵脱逃也不是你来处置。”
“嗯，总部有你们的靠山，是吧？”拉什低下头不知道又写了些什么，“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马车里究竟有什么，我考虑把它放在下一期报纸里面，如果你还说‘女精灵’，建议你考虑后果。”
维克差点笑出声来：这些报纸最后的审核步骤就是维克自己完成的，拉什仗势欺人的计划恐怕行不通。
“拉什，没你这么做事的。”布林科德有些生气，“你要觉得达斯特有问题你就去总部举报，要么你就消停会儿。你这张嘴就是别人有靠山，没法举报，然后就让人家‘考虑后果’？这算什么啊？”
拉什连头都没有往布林科德的方向转，两只由于消瘦而显得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维克。
“我不改变我的回答，你自己随意。”维克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告辞。”
维克拂袖而去，安娜没过多久也找到理由离开了文官的营帐。
“这什么人啊？一个文官，打仗的时候窝在后方喝酒吹牛的玩意儿，嚷嚷着说一个战场上的人临阵脱逃？”维克低声骂道，“轮得到他出来放屁吗？”
“你上次也是这么骂布林科德的。”安娜苦笑。
“我上次也没说这拉什是什么好东西。”维克反驳道。
“那倒确实。”安娜拽着维克向前拉，想让他的脚步加快一些，“这就是咱们永远学不会当官的原因。”
班尼克城北门，瑞德和格温正在接受门口法雅卫兵的检查。出于自己并不是法雅军队内人员的考虑，在和另两个同伴商量以后，他们决定提前出发，并继续让瑞德以赏金猎人的身份在城内活动。
“放行。”法雅卫兵挥了挥手。
赏金猎人的委托发放点，一切和上次瑞德赶来的情况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来往的矮人赏金猎人减少了很多，按瑞德的经验，多半是委托的供应有所下降。
瑞德刚转过头看向格温，格温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门口等着。”
“克勒斯先生！”柜台前的工作人员仍然热情地招呼了门口的瑞德。
“最近什么行情？”瑞德问道。
“不太行，法雅人不再给那些委托加价了，不光不给加价，有不少委托直接被他们划掉，说是交给政府接管。”工作人员有些丧气地说道，“之前我们这有好多人听说法雅第二次占领班尼克城，都赶紧跑来想要抢一笔肥差，结果什么都没拿到。”
“那怎么办？”瑞德知道，这次法雅的动作才是准备长期占领。
“怎么办？不怎么办啊，委托少一些，赏金猎人也会跟着少一些，然后一切照常。”工作人员说道，“在此之前可能有些盲目跟风的赏金猎人会吃亏，但那不归我们管。”
“哦，这样啊。”瑞德点了点头，“行，把委托单给我看看吧。”
委托单的第一页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情况，这里重新布满了违法犯罪的委托。瑞德明白，相比法雅划掉政府接管的委托却没有划掉这些的可能性，在法雅官员离开这里以后违法的委托重新冒头的可能性更大。只要需求仍然在这里，强硬的打压并不能收到多少成效。
瑞德指向了一个写着“地精实验室招募测试人员”的委托。尽管地精的产品在最终发售的阶段一般都比较稳定，但其初步制作的样品危险性都相当高，因此地精也很愿意为那些艺高人胆大的强者抑或为钱不要命的疯子出很高的价格。
“那帮地精都在生产什么？”瑞德问道。
“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我不懂，也记不住，就记得‘有爆炸风险’了。”工作人员耸了耸肩，“哦对，据给我发委托的地精说，那帮法雅官员都是顶级的压价高手，他们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尤其是，有一次拉什和布林科德两个人亲自去和他们谈价钱，直接对半砍他们都不满意……”
“咳。”瑞德咳嗽了一声，示意工作人员不要随意提及法雅官员。
拉什和布林科德能够合作并不出乎瑞德的意料之外，因为表面上的吵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想起这两个人的“党羽”不择手段地互相视为仇敌的样子，瑞德就觉得可笑。
艾伦主城。
“刺客”并不是的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一次，精灵们都能用他们无可匹敌的艺术天赋为这座美丽的城市增添新的点缀。如果精灵们想要展现生命的顽强，他们会让几条藤蔓攀爬到房檐上，并用自然魔法让它们保持对称；如果精灵们想要展现水流的澎湃，他们会稍稍抬升一部分河岸，让这些微小的瀑布溅起水花；如果精灵们想要展现战争的悲壮，他们将旗帜插在自己的屋顶，而枝蔓指向外侧的树木与停在上面的鸟儿仿佛在守护着它。
“刺客”正抬头观察森林的变化时，一个精灵士兵走到他的面前，“先生，这里是管制区域，请您尽快离开。”
“好。”“刺客”点了点头，顺着精灵士兵手指的方向行进。当他走到远处，回头看向“管制区域”时，这里已经有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精灵整装待发。
“刺客”以他向“银熊”学习的一点军事知识，明白了当前的情况：艾伦在准备南下进攻蒙托。以法雅和艾伦并不友好的关系来看，这显然不是一次联合作战，更像是在法雅已经取胜以后，艾伦想要趁乱摘几颗桃子。
蒙托败得太快了，怪不得洛克那么着急。“刺客”暗想。
当法雅军队的呐喊声出现在身后的一瞬间，罗布尔抛下自己的下属，像丧家之犬一样向东狂奔。然而，当理智重新代替恐惧接管他的意识的时候，他才发现算命先生已经跟在自己身后很久了。
“先生？”罗布尔如梦方醒，“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