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听闻此言，伯姬抬起头看向他。江慕昭只看着别处，似乎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舍得施舍给她。

这些话说得意有所指，伯姬能明白，公孙溯之自然也可以。

他不过略顿了顿，垂着眸子笑得清浅，然后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琴，口中道：“先生抬爱，溯之受之有愧，并不知如何报答先生。”

江慕昭的手停在案上那个有些朴拙的杯盏边，用指摩挲着杯身，语调平静：“若阿山无心尘俗之事，此番出山乃是迫不得已，既然天命使然，自当顺势而为。殿下无需多虑，待到此间事了，我自当回山归隐，不欲贪图其他。只是……”他停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地拂过了伯姬，伯姬觉得他的眸光太冷，慌忙躲了开去。

“我有一物，不欲割舍，到时亦需讨回，还望殿下见谅。”

他语调冷然，从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伯姬不免打了个寒噤，却安慰自己他说得和自己无关。

伯姬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尤其是遇到江慕昭时，反应尤其迟钝。直到他告辞离开后，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麻，脑子混沌一片。他说得话，一句句在耳边回荡，好像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又好像猜不透其中的意思，反反复复，折磨地她头疼欲裂。

“伯姬，你怎么了？”公孙溯之上前，关切地问。

她茫然抬起双眸，看着这张温和俊雅的脸，仍然找不到自己的魂魄。

“他……他说得东西是什么，你不问就答应下来了吗？”半晌伯姬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问公孙。

“他不在意名利，自然不是什么金玉俗物，不过既然他讨要，想必也是我能给得起的，允了又何妨？”公孙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看到她小狐狸一般的妩媚眼睛里，闪烁着无措迷茫的神色。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他禁不住怜爱非常。

“你不怕……”伯姬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就不怕他让你列土封疆给他，他那个人，野心很大的。”伯姬叹了口气，说道。

公孙的手挪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揽了过去：“听闻钟离子待你很好，你怎么像是对他很有怨气的样子。莫说他欲帮我，就单是他待你有恩，我都得承这个情，列土封疆又如何，大乾诸侯近百，他钟离子想要，我还能不允么？”

伯姬便不再说什么，外人眼里，他待自己自然是恩重如山，而她只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这一点和公孙怀止有什么区别。

公孙怀止想诓他入乱局，他便随着一起支持公孙溯之。临川君此番想要换人自然来不及，若是辅佐公孙溯之登基，功劳减半不说，原先的计划便是土崩瓦解了。此为阳谋，就算他知道了也晚了。

钟离子一出手，干净狠辣，半点情面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