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天气越发炎热,虫蚁肆虐的地方更是无法生存,夜间老鼠的吱叫啃啮声让她无法安睡,额上的伤被人粗暴的敷了草木灰,不仅疼痛难忍,而且情况好像更糟。想必溃烂了吧,若是再得不到诊治,必会留下伤疤,运气再不好,死了也有可能。摸了摸额头,微有些发热,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消息已经传出,依照公孙的谨慎周到,必然会很快有回应。
果然,第二日便有宫婢说是奉了公子合璋之命送伤药前来。芸奴检查了一番,确认再无其他夹带,将东西那给了伯姬。
“夫人说你是狐媚子,果不其然,这么快都能得公子照拂了。”芸奴面色不悦,很有些嫌恶地看着她。
伯姬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笑得软糯甜美:“姑姑谬赞了,我可没有想法做你华宫的妃妾。所以,你不用替少姜夫人操这份儿心。”
芸奴被她噎了一句,懒得和她说话,又到院外去了。
支走了芸奴,伯姬打开了药瓶,轻轻嗅了嗅,不免莞尔。却是上好的伤药,三七的味道直扑而来,不过里面分明还多了一味气味特殊的山熊胆。山熊胆不长于中原之地,少有人将其入药,散瘀活血自是好物,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救必应”。
他是在安慰自己一定会来相救么。这样细致入微的心思,又怎知她一定会体察的到呢?
细细思量,他约莫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料到自己会知道这一味药,知悉他的意思。那么他呢,究竟是询问了别人,还是他自己本身就精通药理。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一派光风霁月,朗朗清举的帝都来客,也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不寻常也好,若是太庸常,也浪费了自己费心牵绊的心意。
她这个人,果真满心算计,不择手段。
上了药后,疼痛稍减,但因为用的有些迟,根本阻挡不了伤口的恶化。低热开始转为高烧,昏昏沉沉之时,她看到了江慕昭。
月色凄蒙,他一身干净无垢,站在这样破败糟糕的环境里,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微沉着一张脸,他一双寒潭般的眸子盯着她,并无只言片语。
“你来了……”伯姬沙哑着嗓音,只说了这一句就哽咽了。受过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因为他的出现而越发难以自已。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她不由分说地扑到了他的怀中,哭得心肝都跟着颤抖。“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我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伯姬任性起来,脾气不大好,像孩子一样地拱在他的胸口,全无形象可言。
对方只是不说话,像是雕刻出的假人一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刻薄我几句也好。”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伯姬只有无边的恐慌,“我知道我不听话,招来了祸患。可是你想过吗?我只是不喜欢你像金丝鸟一样将我锁在笼子里,我只是不想晏国说灭就灭,我永远都无家可归了……”
哭到哽咽,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大约是真的恼了她吧,再也不想理她了。这场患得患失的感情中,自己终究什么也不是,卑微如尘埃。
伯姬终于松开了手,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发现眼前根本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