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唐国如此妥协,宋王自然大悦。数日后设宴于侑台,名为给公子凭接风洗尘,实则犒赏韩秋木之功。
“请夫人酉时前往侍宴。”宋王身边的内小臣前来传话,态度十分谄媚。一个从未真正侍寝的夫人便能得到近乎独宠的待遇,本身就足以令内宫侧目。更何况这个美人从不去王后宫中问安,傲慢无礼至此,大王也只是笑而不语,习惯了见风使舵的后宫中人,自然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伯姬态度十分亲切和煦,一点也没有传言中的骄矜傲慢,命小槿将一包东西交到了内小臣手中,笑道:“听说你前几日犯了头疾,这点零陵香你收着,入睡前焚一些,或可缓解头疼之症。”
内小臣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但见伯姬态度坚决陈恳,便笑着收下了。零陵香本就贵重,兼之心意如此妥帖,心下瞬间感动地无以言表,千恩万谢后方才离开。
内小臣走后,小槿有些疑惑:“姑娘为何对妃嫔贵人傲慢,却对这些奴婢寺人如此客气,多有施恩之举?”
伯姬浅笑,坐在妆台前揽镜自顾,漫不经心道:“与妃嫔结交毫无意义,表面再客套也无法阻止他们对我的恶意。但是这些宫人们却不一样,贵人们眼高于顶,待他们多苛责轻慢,若我肯关切一二,他们自然愿意效死命以报。”
小槿不由称了声妙:“姑娘果然聪慧!”
伯姬的眼神却黯淡了片刻,其实这些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从江慕昭那里学来的一些皮毛本事,哪里称得上妙。
酉时未到,便有宫婢送来新衣,织绣绮丽不可胜言,簪珥钗环贵重华美,不可逼视。伯姬最不喜欢这样的盛装,却也对今日之宴十分好奇,许久不见山中人,就连江慕昭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她竟然期待着见到韩秋木。
伯姬对自己的容貌并无信心。和当年嫄子夫人的万千风华相比,她认为自己相差甚远。就连明媚舒朗的岑霜夫人,也是她曾经羡慕不已的存在。她不过是略有些姿色罢了,在有些人眼中或许还算看得过眼,但江慕昭显然是不屑一顾。
少时也有过涂脂抹粉的喜好,但是自从入了山,就连寻常的装扮都觉得赘余无用。她喜欢穿一身素衣,用一根发带松松系住发尾,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如今送来这样一套华丽繁冗的装扮,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还好小槿有耐心,一点点给她装扮起来。镜中的人有些陌生,伯姬伸出指触了触,恍惚又迷离,今夕何夕,此人何人。
马车一路疾驰,才终于在夕阳落尽之时赶到了侑台。台下芳草萋萋绵延无尽,台上歌舞曼妙,觥筹交错。丝竹之声,响遏行云,饮宴之乐,宾主尽欢。原本是极热闹的一场盛会,然而一切喜悦却因为窥到了那个白衣舒展,仪容端雅的身影而荡然无存。
春风算不上寒凉,可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早该想到是他,韩秋木并未获得允许出山,怎可能忽然出现在宋国。公子凭来此为质如此大事,怎会解决地这样干净利落。心里清楚宋国并不是他棋局上的一部分,但他隐瞒姓名来当一个客卿,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其意最是可怕,她待在他身边久了,比谁都知道他高洁外表之下的可怖。
他自然看到了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樽,眸中带着浅淡又讽刺的笑意。想起自己那个“玉石俱焚”的狠话,伯姬实在笑不出来。避开他的目光,袅袅来到宋王面前,盈盈行礼,却因为身体虚弱差点跌倒。宋王心疼,忙令人扶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