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烛影谋(1 / 2)
“这陛下真是糊涂透顶,说什么鬼扯的胡话呢!”哈剌章当即暴跳如雷,差点就要扯了诏书,撕个粉碎。
幸好盛舜英、姜平、庾魁手忙脚乱地把诏书抢下,好声好气的安抚了他,才没有酿成“欺君罔上”的大祸。
没有人出来告诉他要“谨言慎行”——毕竟这是大家此时此刻的心声。
七王爷躲在帐外,想当个甩手掌柜,把如此艰巨的任务让部下去完成。反正前线的战事,他自己只要点头同意就行了。按照盛舜英的意思,自己只需要呆在后方,解决粮草。
颇为冷静的余南时开始分析:
“兵力上,西蜀全国兵马共计六十九万,包括步军六十万,马军四万,水军五万。”
“将领上,孟缙,还有一个什么叫于玠的,两个都是防守猛将。金源郡王,据说擅长进攻,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军队驻地上,按照孟缙的设计,锦京北面共有四道防线,最北端的凤山防线,和最南端的枝江壁垒,都是易守难攻的天堑。”
“当然,翻越凤山之后,就是一马平川,依靠哈剌章的骑兵就能迅速突袭了,地方上的驻军不足为惧。”
高元补充道:“师父别忘了,西蜀的国土,横跨中土和西陆。”
“啊?西蜀这么大吗?”姜平、苟旺、王阿顺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弟疑惑不解。
高元只是和同样不懂的紫绡解释清楚:“娘子,西蜀在西京还有十八万马步水军。他们大部分是西陆的番人,拥有一些奇怪的兵器。比如一种长鼻子、大块头、柱子腿的怪兽……”
“那个是象,番邦国经常上贡的神兽。京城台城的象房里也养着不少,只是一般不牵出来,到祭天时才能一睹风采”,对这种东西,长期在京城生活的盛舜英丝毫不陌生。
眼看帐内诸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她轻轻一笑:“这种东西呀,一怕火,二怕光,三怕猛兽。”
不知是哪个人声音嘶哑道:“番邦国的人都是三头六臂的妖怪吗?”
盛舜英嘴角一弯,似笑非笑:“他们比我们这儿的人要黑不少,服饰也大相径庭。但是大家放心,那里的人,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挨了一刀也得死的。”
哈剌章高声嘟囔了一句:“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我马够快,马刀够锋利,就算是神武帝君也挡不住我!”
姜平也跟着帮腔道:“我不信他们能挡住老子的炮弹!”
盛舜英则给他们泼了冷水:
“第一,这次我们是把战火引到西蜀,算是孤军深入。兵马,粮草,军饷,怎么运输?万一西蜀人焚毁了栈道怎么办?总不能就地抢吧,那这样我们一定是四面皆敌。”
眼看第一个问题就难倒了众人,她毫不犹豫地继续抛出下一个:“第二,地图搜集了多少?有多少熟悉地形的向导?对西蜀各军队的动向了解了多少?是通过己方探子侦察得来的还是通过俘虏口供?”
“哦,对了,还有天气”,她用假装很轻松的语气说道,“西蜀算是四季宜人的,如果是北元那种,怕不是还没走出十几里路,就冻死冻伤一大片。”
“是速战速决,还是稳扎稳打?是分兵还是攥紧拳头?”
“我知道你们都是善于搏杀的悍将,但我更想看到一群运筹帷幄的将帅,而不是只会逞强和说大话的家伙!”
说罢,她拂袖而去。
营帐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后还是余南时安排了任务。
“元儿,你和紫绡跟着我,组成东路军,走水路进攻西蜀。”
高元夫妻躬身行礼:“得令!”
“庾魁,你和姜平、哈剌章一起,跟着盛将军,组成西路军,走旱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突破凤山防线。”
庾魁三人抱拳行礼:“得令!”
果然,掌控着盛家军这样一只劲旅,老皇帝就会使出歪点子,狠狠捉弄他们一番。
好在高元即将去的山内郡距离山阳不远,而且还和西蜀隔海相望。
也就是说,只要跨过百余里的涟山湾,盛家军就能夺取西蜀东部重镇——朱崖府,以一记黑虎掏心刺进西蜀国土。
说的轻巧,茫茫大海,浪急水高,打过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一无渡海船只,二无足够兵源,三无海战经验。
这个问题,身为东路军统帅的余南时,必须解决。
而西路军统帅盛舜英也苦闷不堪。
虽然前几次偷袭都卓有成效,但西蜀一方已经摸透了偷袭的规律,在原先防备松懈的区域布置了重兵。盛家军突破防线的难度,大大提升。
事不宜迟,必须赶紧备战了。
临走前夜,余南时没有和盛舜英同房,而是悄悄把七王爷约了出来,在七王爷曾经血战过的红椿县著名茶馆——裕禄楼,就着两杯清茶,彻夜密谈。
夜色浓得像是墨,仰头看不见星星,小小的油灯烛火只能照出一小团温暖的光晕,立刻就被窗外的黑暗吞噬。
窗外的茶楼幔子,在夜雾中幽幽地飘拂。
之所以选择此处,正是因为余南时看中了这里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老竹拼成的墙壁,可以隔绝所有的声音。
就算是客人要把伙计招来,也得摇动窗外悬着的叫人铃。
在门外把守的王阿顺确认无人后,余南时取出铜锁,挂到了房门的内侧。
七王爷打了个哆嗦,神色紧张道“余将军,你这是为何?”
余南时压低了声音:“殿下,这次,已经到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地步了。”
突然,他的语气微微一沉:“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这是一场豪赌。”
“赌……赌什么?”七王爷的腿肚子转筋。
“赌命!赌你和我,外面的小顺,我娘子,元儿,还有其他六万多人的命。”
七王爷的眼神呆滞,脸因紧张而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