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治理山阳(2 / 2)
可怜的张特啊,你最后还是死在了我们的手上。
六十军棍还没有打完,就闹出了大事,士兵们不敢继续下手。
盛舜英不顾挨打者的苦苦哀求,执意命令道:
“别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全部打完!”
打出人命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地主们再也不敢欠税、抗税,成为了官府唯命是从的听差。
老百姓们欢呼雀跃,弹冠相庆。看着这些天天干着龌龊事、吸着老百姓的膏血的蛀虫哀鸿遍野,别提多么快乐了!
天天抄家发大财确实很爽,但地主迟早也会被打完,不能把他们当成长期的饭票。使劲杀鸡取卵似的薅羊毛,迟早有一天坐吃山空。
难道要加征税负?
不用其他人提醒,七王爷自己就知道:想多了。
老百姓要缴纳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猜猜苛捐杂税有多少种?毫不夸张的说,至少上百种。
包括田赋、契税、人头税、牙税、土税、过道税、茶叶种植税、盐税、庙宇宫观香火税、娼妓抄身钱、外贸抽成、护商税、练兵加派税、剿匪加派税、京银火耗等等上百种苛捐杂税,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对这些眼花缭乱的税目,还是一一解释一下吧。
田赋、契税、人头税顾名思义,就是和土地挂钩的税种。
除了要按照人头缴税,还要按照田亩多少缴税。更何况,现在朝廷为了缓解入不敷出的财政压力,下达了“三亩加一,五亩加二”的附加税诏令。
牙税就是中介费,过道税、护商税也是专门针对腰缠万贯的商人的。
像茶叶、食盐这样的官府专卖商品,当然也必须征收重税。
至于娼妓失足卖身换来的钱、庙宇里积“功德”香火钱这些“额外收入”,当然也不能放过,必须照单全收!
练兵、剿匪等等原本是应急的项目,结果不知道是上一届一把手惰性太强,还是官吏们不安好心,竟然把这些钱变成了定制!
令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的是,郡里老百姓没有土匪也要缴“剿匪税”,练不出保家卫国的兵,也要缴纳巨额的“练兵税”!
如此黑暗下,农民要么扔掉田契逃到其他地方——虽然其他地方比山阳,比整个孟州还黑。要么就加入巡防营、官府衙门成为压榨者。要么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占山为王,打家劫舍。
小地主和富农因此破产,普通农民归于赤贫,一点油水也压榨不出来了!
如此这般,怎么还忍心下手?
更何况,他今年就已经削减了一定的赋税。如果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以后老百姓还怎么看他?同僚和助手还怎么看他?
加税不行,反而要减税。
解决财政亏空,必须主动调整税赋,裁革一些陋规,减轻农民负担。
首先,七王爷宣布削减大量极重的税收项目,取消数十种归地方各级官员的灰色收入。
其次,他规定,在山阳各郡县内,上级给下级安排任务时,必须安排配套的经费。同时,他也给手下官吏们安排了各式各样见得光的生活补贴。
表面上,这让上级吃了亏,实际上,让基层没有贪污的借口。此举不仅使地方行政效率提高,也让更多基层官员洁身自好,不会因生活所困而肆意搜刮百姓。
第三,余南时提醒他,必须要整治商务问题。富商大贾通过与西蜀经商,获利颇丰,反而加重了地方对他们的剥削。
几乎每个衙门都想从商人身上捞点钱,想尽花招从他们腰包里掏钱,导致他们几乎赚不到什么钱,经商的积极性大减,加剧了商业的衰败。
七王爷明确了正税以及附加税的税额,保证他们有钱可赚。各种杂七杂八的混乱款项一律删除,各种正规税款都要固定,不得任意多收,滥收者一经查出或举报,立即严惩。
接着,他准备派出使节,与西蜀国和北晋山阳接壤的渚江路、长亭路地方长官进行交涉,修补关系。
经过不久之前的晋蜀战争后,西蜀国内充斥着一片叫嚣战争、难以压制的声讨之声,与北晋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降入冰点。
现在,出使西蜀的任务,变成了一项人人却步的苦差。
七王爷正为这事苦恼时,余南时、盛舜英夫妇主动请缨,带着大量礼物和苟旺、王阿顺等三十六名卫士,手持旌节,踏上了凤山扶林关的盘山栈道。
经过伪装,他们来到了渚江路首府谊州,与当地长官、渚江谊州都统制耿明恩在州衙门相见。
觉察到西蜀方面暗藏玄机,不怀好意,好像还在会客厅的屏风后埋伏着士兵,盛舜英命令手下不要卸下武器,随时准备应战。
本来会场的气氛就剑拔弩张,一见卫士们仍然携带武器,耿明恩便对着早就安排好的、藏匿于屏风后的刀斧手大怒道:
“把这几个北晋人绑去砍了!”
盛舜英大怒,马上就要拔剑,余南时赶紧拦下她,示意王阿顺和苟旺做好准备,又冲着跳过来的几十个刀斧手问道:
“且慢着!西蜀之中,怕我们飞了去不成?但是话也需要说个明白,和你有何仇恨?使我们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刀斧手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收了钱来砍人的,总不能跟他们说“为的就是拿钱”吧?
“你们也好意思说有何仇恨?谁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国六万大军!”
盛舜英咆哮道:“你们西蜀人搞清楚,明明是你们先入侵我们的!”
“别狡辩了,吃我一刀!”
耿明恩“唰”的一刀,望着余南时顶梁上砍去,被他反手一剑架住。
盛舜英一剑拦腰砍来,被他闪过。她竟连刺数下,将他逼入墙角。
刀扶手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弃了刀枪闪到一边。
耿明恩真似个“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雪水来”,完全丧失了刚才的锐气,转而恭恭敬敬、低三下四地同意了两国修好的条件。
而在长亭路,两方的会谈就轻松多了。
毕竟长亭路向来都是边远闭塞之地,穷山恶水,人民困苦,当地官民始终都想和北边交通便利、物产丰富的北晋山阳做生意。
当地地方官上至都统制,下至县令,无不爽快地答应了北晋方面提出了条件。余南时和盛舜英也亲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表示友好的目光。
不到一个月,两国边境上的三座榷场拔地而起,两国商人在此互通财货,贸易逐渐兴盛。
像茶、药材、粮食、香料、漆器、象牙、丝麻制品、硫磺、铜钱、书籍等大量商品的进出口贸易,令山阳上下获利颇丰。
盛家军也依靠从地主、士绅手里搜刮土地、山林,解决了军饷问题,缓解了一直难以解决的军民冲突。
经过三个月的呕心沥血,七王爷终于填补完了严重的财政缺口,城乡经济恢复的如火如荼。
晚稻将收的十月初八日,庾魁和高元终于归来,带回了一面写有“卓异”两大金字的檀木匾额——这是对七王爷为官优异的评价,以及一个极坏的消息:
“陛下说,要我们盛家军去讨伐西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