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扫黑除恶记(中)(2 / 2)
“不!你们休想得到我的活口!”在濒临死亡的恐惧的刺激下,他一跃而下,投井自杀。
王阿顺趴到井边准备捞人,哪知又一道黑色的人影威风凛凛地立于墙头之上,高高跃起,极稳地落到地上,亮出手中双翅玲珑剑。
他看上去很平静,眼神中杀气腾腾,但神情又仿佛心如止水。棱角分明,气宇轩昂,吓得王阿顺低喝一声:
“韩军师!”
他还没有完全清楚这局面到底是怎么了,一晚上只知道跟踪从文府溜走的神秘人,结果被另一个神秘人用调虎离山之计耍到了城外。好不容易绕回来,碰巧看到秦家鞋铺门口拴着盛舜英的战马,想都没想就跟上来了。
盛舜英也并不乐观,她不清楚六王爷的头号谋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跳井自杀的人,乃至保护他的两个人是何身份。
他们似乎是落入了一个陷阱,却必须自救。
韩顼血脉贲张,剑法精湛,竟打得盛舜英节节败退,连连格挡。
王阿顺抱着长枪龟缩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韩顼的一招一式。
第十五个回合之间,他逮住时机,腾跃而起,大步流星地闪到韩顼右侧,挥起枪钻猛刺一通,刺进他的右身,反手绞断了三根肋骨。
韩顼气喘吁吁地侧身一跌,刹那间又撑着长剑站了起来,凶相毕露地挥剑砍击,朝朝都瞄准他的要害,不留一丝生机。
盛舜英见王阿顺身中数剑,瘫倒于血泊中,气息奄奄,不由得火上心来,搦起利剑,连出霜天剑诀三十六招,打得韩顼渐落下风。
一声巨响戛然而至,两扇门板被一刀劈开,又被狠狠踏在了脚下。
一阵似曾相识的溜滑水磨声,令盛舜英七窍生烟。
“哈哈,盛舜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俩可真是有缘啊!”
见到后面隐隐约约的几束火把,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蜂目豺声、鼓睛暴眼、白发红颜的死太监——俞将。
没想到半年未见,他还是这身青面连环甲、绯红绸战袍,手上还是那把宝刀,只是上次被砍断的右手,装上了一副精铜锁住的机关铜爪。
眼见敌人愈多,又加上俞将的武功并不在余南时之下,盛舜英也有些战栗——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她将倒地不起的王阿顺护在身后,迅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没想到,余南时居然把夏阳那个窝囊废给解决了,搞得我们失去了眼线,特意多花了几个月才找到你们的行踪!幸亏韩军师陪六王爷来京时,向我汇报了可疑之处,这才把你们揪出来!”
俞将话锋一转,刚才的轩轩甚得顷刻间变成了捶胸顿足。
“可惜帝君不开眼,陛下这几日身患重病,正准备大赦天下,以彰仁君之圣明,求得平安长寿。他甚至还打算给你们盛家军平反昭雪——这倒是痴人说梦了。”
韩顼狂笑不止:“放心,我们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危急关头,盛舜英宛如杀神附体,一众敌手皆感如入冰穴,寒意顿生。
她数不清自己打出了多少招,只见寒气冷凝,霜花满天,敌手出招都被一一挡开。
韩顼与俞将起手无情,却毫无获胜希望。无多片刻,二人已觉手软力乏,渐渐招架不住,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挂满了前额,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二人对视一眼,再杀下去,恐有性命之危,于是颇为默契地靠在一起,带上门口的随从往外逃,快的令人惊讶,仿佛后面有恶鬼追逐着他们。
盛舜英没兴趣再跟他们纠缠,快步来到井边,与王阿顺相互配合,总算把那个跳井的家伙捞了出来。
此刻,二人才终于看清,他脚上穿着,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的朝靴。而他刚才捂着的胸口处,插着秦老爷子的剪刀。
扯开面罩,王阿顺立刻将他辨认了出来:
“这就是文涯,那个一直被我盯梢着的公子哥。”
探过鼻息,盛舜英欣喜若狂:
“这小子命真大,快把大夫请来!”
经过七王爷的紧急审讯,文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看到父亲被曹友羞辱,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叫上自己两个亲信一起去灭了他的门的全过程。
“本来只是想吓一吓他们,没想到那曹友是个硬骨头,既不认错也不退了,还准备偷偷溜走,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提到整起命案,文涯都是一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神情。
“我爹在朝中有人,你们一个小小地方官也敢动我?”
他才是真正的死鸭子嘴硬,全然不顾手脚刚刚被上了数十斤的镣铐,也不顾自己早已身陷囹圄,也不顾自己早就成为了破局的关键棋子。
指使手下刺杀朝廷命官,甚至算是谋逆重罪,叱诧风云的文三八成要因此而倒台了。
保护好人证,便是当务之急。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文涯在被捕的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请来的郎中也不见了踪迹。
死因也十分蹊跷,直到看到了缠紧绷带的伤口处渗出一大滩黑色污血,盛舜英方才顿悟——那个江湖郎中,也是偷偷下毒的密探!
文涯的死讯传遍全城,人人都说是老天开眼,遭了天谴。
当晚,文府一片愁云惨雾,几乎彻夜亮着不灭的灯盏。文三闭门谢客,愁锁双眉,闹得沸反盈天的刺曹案不仅搭进了儿子的性命,还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七王爷完全能借此扫清自己的势力,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侍卫们悄悄提醒他,何偎来访。
文三陪着笑脸迎接了这位不速之客。见他心事重重,欲吐又止的神情,文三已猜出些眉目。
“呃,这个……这件事情……”何偎接过侍卫递来的一杯茶水,许久地托在手上,接着就是良久地沉吟不语。
“老何,你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我已经看得出来,是军师派你来的”,文三索性就开门见山地让他直言。
何偎闭目凝神,说道:“山阳城虽是你的起家之地和铁桶江山,但如今已成是非之地,六王爷恐怕也难以相救。因此,军师劝您还是在此少做滞留,远避为宜!”
“莫非六王爷嫌我有些碍眼,要把我赶走?”
“车马已为你准备好了,走的越快越好,不要给那些对你暗藏杀机的人,以任何可乘之机!”何偎大手一挥,声音洪亮道。
“是啊,我也感到这里不仅人在变,情在变,世事也在变啊!”
文三心中仅存的一丝对未来的希冀,在听到这番话后,彻底破灭了。
“盼你苦尽甘来,锐气不减啊!”
文三忽地从怀里摸出匕首,寒光一闪,由下而上,刺进了他的心口。如银蛇般的匕首在他体内搅碎心脏,血流如注。
“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山阳城!”文三见他慢慢断气,劈手夺过了他腰间的巡防营旗牌。
他唤来了侍卫,邀请两人前来。
大堂正中央立着帝君神像,下面一张八仙桌,桌上供品、烛光摇曳。
这是一场歃血为盟的结拜仪式,跪在桌前的三人是文三、铁匠头子范法和与他们长期作对的“竹莲帮”小矮子。
三人按江湖规矩,祭天祭地,喝下血酒,交换兰谱,海誓山盟,结为异姓兄弟。
如今大难临头,纵使是一手遮天的文三爷也自身难保,黑道间也顾不得什么内斗,不由自主地抱团取暖。
文三清点了自己的嫡系和归附自己的人,召集了近一万流氓恶棍,打算以此奋力一搏,攻打郡衙门!
“文的不行,就用武的逼宫,看看这山阳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文三提着何偎的脑袋,带上浩浩荡荡的地痞流氓,扑向衙门。
一场黑道恶战,达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