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扫黑除恶记（上）（1 / 2）
“那个文三，原来就是个卖鱼的，后来靠着流氓一样的手腕，纠集了一帮兄弟，把生意做大做强了。”
“他小的时候也算可怜，爹在煤窑里被石头砸死了，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裹了条草席就埋了。后来，娘也抛下他改嫁了，只能跑到大城里讨生计。”
“他卖过大饼油条，当过巡防营兵的听差，也卖过鱼，脏活累活都干了个遍。”
“但就算他生活很凄苦，偶然剩几文钱，还要和朋友一起赌博。”
“后来他醒悟了，自己坐庄比上手赌钱更有得赚。靠着一身不要命的狠劲，他拳打猛虎，脚踢游龙，干翻了大大小小的地头蛇，吃掉了许多地盘，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山阳之霸。”
“到今天，城里的当铺、赌场，全是他开的。普通人要是赌输了还不上钱，各种私刑那是一顿招呼，砍手砍脚也是家常便饭。”
“他对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都这么狠，对那些富商财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怕他们平时混的风生水起，在文三的面前，下跪的，求饶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绸缎庄的乐掌柜和登瀛楼的少东家，一个被勒索了七百斤黄金，倾家荡产，上吊自杀；一个被捆进麻袋，沉进河里。”
“他上面有人，西蜀兵打过来的时候，他偷偷孝敬了朴树洪五十斤黄金、一百多个少女，保住了自家的产业。清算的时候，他又上下活动，还捞到了亭长的官。”
“到今天，他的赌庄还搞得红红火火呢！”
“小心隔墙有耳，老汉还想多活两年啊。”
付过饭钱，余南时突发奇想，拉上盛舜英就往最近的地下赌坊去。
“你是不是脑子抽了？我们没带多少钱出来。”盛舜英没好气道。
“你要相信我有一手”，余南时脚下飞快。
“你要是把我这个老婆也抵押过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根据老头的指路，赌庄居然设在尊经阁这种藏书馆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门口打手一听他们是赌客，警惕地收缴兵器、搜遍全身后，立刻低三下四、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奉承话拍马屁跟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是一堆。
“客官老爷您这边请！”
溜滑水磨的接待语下，原本庄严肃穆的藏书馆，人来人往，叽叽喳喳，乱糟糟一片。
数百人在大堂围着大桌赌钱，角落少不了男女把酒言欢，恣意调情。
逼仄的里屋有人推牌九，摔的啪啪响。
小厮跑前跑后，送酒送毛巾送筹码。厨子聚精会神地烧着下酒菜。
几个打手守着紧闭的大门，一边留意场内有没有小偷，一边透过门缝，时刻提防着——其实也没必要，负责治安的巡防营士兵大多沾赌。
盛舜英洁身自好，从未进过赌场。余南时倒是学了一些骰盅听钱的小把戏，靠着出老千的损招，以八百文本钱搏得了二十几贯钱，十分引人注目。
小厮眼瞅不对劲，赶紧窜脱他下场，给盛舜英上手。
“哥，出来玩，也让嫂子耍几把呀！”
输了几贯钱后，余南时赶紧拉着快上瘾的老婆撤退。打手知道他们佩剑而来，也不好阻拦。
盛舜英一身香汗、神情愉快、脚步虚浮，飘飘欲仙，吓坏了余南时：
“痛快！比服用五石散和泡汤山温泉还痛快！”
“你吃过那种毒药？”
“就一次，爽是爽，被我爹家法伺候，痛打了四十鞭。”
“不管怎么说，这种鬼地方必须绝迹！”
“一扫一抓，扫清这些肮脏角落，抓好民生福祉。”
“庇护他们的地方势力阴毒凶狠，扫黑除恶任重道远！”
赢来的钱，他们悄悄留在了老头小店的门槛边。
此后几天，王阿顺和苟旺穿上庾魁的好衣裳，携带大款进场赌博，靠着豪掷千金和余南时教给他们的半吊子老千技术，跟里边的人都混了个脸熟，也套起了话，直至摸清了所有赌坊的位置。
他俩可不敢在里边输钱，一旦输光了钱，借了高利贷，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由于二人极为惊人的财力，赌庄的小头目把他们引荐到了文三在砂锅居设下的饭局上。
这里警卫森严，岗哨林立，深院高墙，朱门大户，吓坏了这两个久经战阵的小兵，只能抖颤颤地迈进去。
幸亏来的都是富商和土财主，要是被混了眼熟的何偎和张特瞧见，就打草惊蛇了。
别看文三意气风发，但话特别少，真正作东的是一位年轻人。
文三的气派比这两人想象的大多了。这年轻人更是气势逼人，不可一世。
乌纱唐帽通犀带，素白罗襕干皂靴，似乎完全不足以显示他——左军师韩顼，在六王爷面前的得宠。
他的堂堂相貌，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他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致辞，华丽辞藻如泉水般涌到嘴边，滔滔不绝，不时被来宾的掌声和欢呼声打断。
“山阳，作为边境重镇，屡遭兵祸，生灵涂炭”，他放慢了声音，深有体会道，“在座诸位都是乡贤士绅，卓越拔群。王爷的意思，就是要你们阳奉阴违、南辕北辙，让七王爷在不堪重负时，再尝点苦头。好好干，王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要多多仰仗文三爷了！”
文三一边敬酒，一边拍着马屁：“军师文武全才，神机妙算，真是六王爷的一匹宝驹啊！
两人只知动筷喝酒，听着这群马屁精轮番吹捧。
经过一番打探，勉强知道了文三的当铺、田产地产房产，搞得有声有色，资产积聚相当迅速，着实吓倒了这两个乡村土鳖。
他们也得知了文三的独苗——市掾，也就是负责管理市场的吏员，十年年二十一岁的文涯。此人可是大名鼎鼎的恶少赌棍，长期作恶，为虎作伥。
这场饭局，真是收获满满。
就在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一个宛如霹雳的消息传来——七王爷要封文三为郡丞！
这可是辅佐长官的地方二号人物，手中实权，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