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大婚之夜迷案重重(2 / 2)
“该死!快跟我走,”余南时一边咒骂着,一边拔出长剑,抄林间近路向水楼靠近。
水楼,乃至整个旱寨,都是庾家庄消极防御思想下的产物。他们只想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对这片山上的根据地视若珍宝。盛舜英并不拘泥于一小块貔恘岭,而是更广阔的天下,因此这里也被废弃。
那么灯火是谁的呢?
流民乞丐?余南时小时候就要过饭,颇有些经验。这样明显的烛台火,很难说是乞丐生的。蜡烛可是个稀罕宝贝,也得是城隍庙的乞丐才有资格有。
土匪残军?开什么玩笑,山下驻扎的盛家军在收复山阳后,在孟州境内威名远扬,哪家的小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顽皮幼童?人家出来就是要摸黑冒险的,看着灯光和家里一样,人家大老远出来干嘛?
他越想越不对劲,拉着苟旺就走近了水楼岩壁。门口一名身着寻常农家服饰的瘦削汉子扶着腰刀柄,略带困意地看守着。
余南时带着苟旺绕到他身后,一拳朝着他的后脑奋力猛砸下去,只听他闷叫一声,脑浆飞溅,软绵绵地倒下去。
贴着墙壁,二人听到了如下对话:
“大师,血已经取好了”
“这样很好,你们的血澄清而殷红,效果一定立竿见影。”
“大师,真的可以延寿吗?”
“心诚则灵,心不诚也灵。你们要是和我一起,乖乖把符水喝下去,保你们延寿十二年。”
“大师,有你陪着,我们安心多了!”
“来吧,让我们干了这杯符水,静静等候三个时辰。梦醒时分,就是你们焕然一新的时候!”
预感再犹豫不决早晚会出事,余南时提着长剑就闯进水楼。
一层坐着三个正在赌钱的守卫,瞥见不速之客的一刹那,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迎来了不长眼的剑刃。
面对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余南时刻意留下的活口捂着被砍断的左手,呆滞地吐露:
“我们都是大师的徒弟,帮大师看门护院的。”
“大师在楼上干什么?”余南时特意用了十分温和的语气。
“作法,让人多活几年的那种。”
他将这个倒霉鬼一拳打晕,领着苟旺沿着楼梯直上,在走廊处迎面撞上了另一个守卫。
此人明显是个练家子,手中剑迅捷且凶猛,连连打退余南时的进攻。
狭窄的廊道,非常不利于居于下处的余南时。那人越战越勇,不断向下挪步。
“呲啦”一声,那人眼睛瞪得溜圆,瘫软在地,再也没有起来。原来是苟旺见缝插针,一刀刺入他的上肋。
来到顶楼,破门而入,眼前一幕令人心惶惶:六个面容安详、刺破手指的士兵躺在床榻上,心口留下暗红色的血洞,全都已经停止了呼吸。床头整整齐齐地码着七只银酒杯,捣药磨里还留有几片锯齿叶。
苟旺凑上去闻了闻,信誓旦旦道:
“这是石楠杉的叶子,那个大师应该是海西人,不对,一定是龙潭岛人!”
“说话要有实据。”
“小的之前陪爷爷在西蜀做药材生意,曾偶遇一位高人。他就为我讲解过天下毒物。这石楠杉只长在那个岛上,离开后种子立刻丧失活性,糜烂成灰。此药一旦服下,迅速昏迷不醒,脑中生幻,不吃不喝,飘飘欲仙,五日方::醒。”
余南时注视着这些尸体,立马意识到:杀害他们的凶手,还未逃走,极有可能藏身于此。
一阵说不出的安静,令人全身上下生寒。
黑色人影从房梁上瞬间落下,极稳地降落在地板上,忽地从道袍里摸出了匕首,寒光一闪,自上而下,刺向余南时的心口。
这是几乎必杀的一招,稍加力道就能剜心毙命。
余南时仰身避让,但来不及了。
距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寸距离时,匕首停住了,苟旺忍着剧痛,以整只手掌挡住了刀锋。
血液淋漓而下,为余南时争取到了宝贵机会。他奋力一拳击倒了那个“大师”,解下裤带将他捆于床上,一把将其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下来,却惊呼道:
“你是紫绡的爹?”
那人忽地咬牙发力,全身血管凸起,嘿嘿地笑道:
“我就是绣衣阁郎中夏阳,久别重逢啊,余南时。”
“你的刀法真好,和你弑主时比有进步。”余南时冷冷地笑了。
“他那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天天就知道家国道义,我一个门生辛辛苦苦跟了他二十年,他怎么对待我的?”夏阳咄咄逼人,眼中满是怒火。
“我后悔没有把高元杀掉!那个混球不孝子,惦记我心爱的女儿!”
“这些倒霉蛋死了也算是活该,谁叫他们连这种鬼话都信?反正他们也是拿着刀为虎作伥,没了兵你们再抓不就有了?”
余南时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道:
“你要是识相,告诉我们幕后主使在何地,我就只废你武功,我取你性命。你要不识好歹,我就把你逮回去,让紫绡亲手锄奸。”
夏阳被此话一震,脸色难看地变化着。良久,他长吁一口气,神色黯然:
“我真是投了个错胎,不过我已经富贵过了,这辈子无怨无悔。”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义无反顾地咬破了犬齿里镶嵌的自杀毒药“青猾霜”。
为苟旺仔细包扎后,余南时命令道:
“将我军士兵的遗体拉回去厚葬。把这些守卫的脑袋都割下来,提回去示众。大师的尸体就和整栋水楼一起烧毁吧!”
紫绡眼里的父亲,是那个为了主子奋不顾身、死于非命的大义者。
他不忍破坏这一切,亲手纵火烧毁了这个地方。
真相大白,盛舜英除了抚恤受害者家属,还狠狠处理了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分子,终于平定了谣言。
如今,婚宴终于可以办了。
受本案的拖延,婚宴推到了五月十九。
演武场上,姜平预设的十二响礼炮连番炸响,绚丽多彩,令人叹为观止。
伴随着悠扬悦耳的琴瑟声,新郎新娘笑靥粲然地携手走过演武场。
盛舜英身着镂金百蝶穿花月色云锦袄,纯白无瑕,令淑清雅。
余南时身着玄色阔袖戎袍,卓越出众,气度风雅。
由于两人长辈都已过世,七王爷毛遂自荐,成为了证婚人。
“众位将士”,她声音微颤,激动无比,“从今往后,我和郎君不分座次,不分上下。无论何时何地,我们的命令同为将令。我们二人和盛家军的将士们荣辱与共,谁若有意分化,休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未落,七王爷庄严肃穆的声音响起:
“盛家军这个名号也该换换了,你们说好要为百姓,还用一家之名冠名军队?”
余南时掩着嘴,笑道:“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天下布武,雄冠中土,就叫天雄军吧!”
洞房花烛夜,雄军破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