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千二骑冒死破阵圈(2 / 2)
栗栗危惧的蜀军立刻用二十几支长枪戳向他,他却如鹞鹰附体一般,轻松地眼锁枪头,手起刀落。短短一刻间,卫士们手中的长枪,只剩半截烂枪杆子。
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手为何会如此迅捷,而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如风卷残云般扫过了二十几支断枪头,作飞镖以投向朴在云。
在断枪头一支支飞来的呼啸声中,朴在云回身拍马而逃遁。
眼见其已跃马奔出一百大步,数百名蜀军士兵舞刀弄枪,前来接应。
只剩最后一枚断枪头了,余南时准确无误地锁定了他的后心,奋力一掷。
朴在云顾不得还击了,扬起马鞭,仓皇逃窜。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仿佛时间都凝滞在那枚枪头上。
“呲啦——”
一道血柱喷洒向天。
但那血不是人的,是马的。
强弩之末,不穿鲁缟。枪头飞到距他后心仅一步之遥,便绵弱无力地向下一偏,扎穿了战马的腰胯。
战马哀声嘶鸣着,痛苦地死去。自以为捡回一条命的朴在云连滚带爬地躲入兵阵中,回头冲着余南时哈哈大笑。
枪头已用完,数百名敌兵将朴在云围得如铁桶一般,想刺杀成功已难如登天。
要是还有枪头,不,要是还有箭就好了。
箭?我头上不是还插着一支箭吗!
余南时恍如醍醐灌顶,一把扯下发间插着的那支箭,扣在手心。
他曾经听师父说,本门派有种“无弓箭”,手劲极强者可在十步内指哪打哪,分毫不差。
如今,目标距自己远超百步,只能奋力一试。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点如石子入水的轻盈声,虽极细微,但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朴在云的眉心,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浓腥的脑浆从孔洞中不断涌出来。
他并没有很剧烈地挣扎,只是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一双大眼瞟到了投箭的人,倏地黯然失色,永远闭上了。
将帅一死,战阵迅速乱成一团。
在余南时的脚下,蜀军的队列正在崩溃、毁灭。
朴在云的死讯如烈火燎原般传遍全蜀军。包围圈另一头的朴树洪像猛然清醒过来,疯狂地喊着:
“谁能阵斩杀吾儿之凶手,加封忠武郎,赏钱三千贯!”
更多的黑影,朝着这儿拥来。
余南时不甘心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他已下定决心:
就算是变成厉鬼,也要为盛家军助阵。
好巧不巧,背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如同浸过血海的人影,飞快地奔上前来:
“师父,是我,高元!”
余南时见他还活着,大喜过望,忙不迭道:“你们的疑兵如何?”
高元喘吁吁地揩了揩面庞上厚厚的血污,言道:“另一边不清楚,我们这边就剩我一个了。”
“师父,你听!”他再也难掩内心的喜悦,“是我们的号角,是我们的号角!”
余南时本想怒斥他“幻听”,转眼就被愈来愈近的金鼓声撬动了心。
在最危急的时刻,庾魁终于雪中送炭,带着手下来解围了!
一阵如地震般的骚动,令蜀军阵脚大乱。从身后射来的密不透风的乱箭,让许多西蜀士兵只是转身仓皇一瞥,就被数枝利箭穿透了。
朴树洪带着一众部将挤开士兵们,来到后方查看情况。
庾魁的军马绵延十余里,仿佛一条赤红如霞的火龙贴地而扑腾过来。
“怎么回事?探子不是来报过,敌人只预设了二千步兵吗?”朴树洪震惊之余,更带着不少五脏俱焚的忧虑。
手下部将也都是瞠目结舌,不敢出一言。
朴树洪气急败坏,照着面前一个部将的脸,狠狠地赏了两个耳光:
“废物!都是废物!探子宕误军机,立即处斩!”
话音未落,他又大声嚷道:
“所有人披挂上马,随我一同杀回山阳城去!”
唯唯诺诺的部将们不敢怠慢,左右护着他向南奔驰而去。
身后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
“杀呀!活捉朴树洪!”
“降者留命!”
“想活命的就把刀枪放下!”
前有悍不畏死的骑兵,后有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不计其数的步兵,两大主将一死一逃,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西蜀军队士气大跌。
勉强支撑到傍晚,摇摇欲坠的蜀军战阵终于崩溃,数万人的部队被完全冲散。
在极度的绝望中,严重的自相践踏在密集的蜀军阵中发生了。
夜幕降临,盛舜英终于带着剩下的兵力悉数杀到,金属碰撞声、哀嚎声、求饶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