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侠士助守大粮船(2 / 2)
乱箭下,仍有十几条小艇靠到了粮船船舷上,上百个水匪甩起飞虎爪,扒上了船舷。
“拼了吧?”余南时甩开弓弩,立于船舷,声音森冷,手中长剑泛着冷冽的光。
“跟他们拼了!”盛舜英一脚踩烂弓弩,全身力气都爆了出去,不顾一切地乱砍一通。
高元也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双目充血,跟上一步,劈砍着爬上来的水匪。
见着这群人如此不要命,水匪反而有所警觉,敲着梆子退了一下。
岂料刚刚击退一波,就隐隐听见了大船由远及近的响声。众人扣紧弓弦,准备迎战。
紫绡没拉过硬弓,双手早被弓弦深深割伤,渗出鲜血。高元扯下一段袍袖,包在她指间。
又是一阵梆子响,紧随其后的是水匪们狂呼大喊的声浪。
这次扑过来的是七八条沙船,它们都是巡江水军的制式装备,架着四尊火炮,火力强大,而且往来轻便,算得上是水匪的精锐。
有个死里逃生的头目摩拳擦掌,出场喊阵:“奶奶的,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弟兄们,给我扒了他们的皮!”
几声“轰隆”巨响,大粮船的舵被炮弹炸毁,船头也被打穿了几个大洞,开始渗水。
有的船工和苦力吓得赶紧跳了水,剩下一些赶紧跑到船舱里堵住破口,但似乎无济于事。
又是几声炸雷似的爆炸袭来,货舱被打穿,滚烫的炮石带着飞溅的火星,引燃了成包的粮食,烈火几乎席卷了整个舱室,不少船工和苦力被点燃,惨叫着跳进水里或被烧成焦炭。
说时迟,那时快,余南时举起长剑,一剑斩断碗口粗的锚绳,大粮船好歹动得了了。
顺着涨起的江水,大粮船向下游漂流,水匪的沙船躲闪不及,两艘沙船船头被撞得粉碎,迅速被江水吞没。
余南时举起连弩,居高临下,一箭射穿了那个头目的太阳穴。
小喽啰们吓得乱作一团,盛舜英逮着机会,一跃而下,闪电一样寻着火把的方向挥剑斩去,举着火把的水匪们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匆忙窜到水里躲避追击。
遽然间,一整条沙船被盛舜英单刀夺下,其他沙船从四面八方涌来,水匪们叫嚷着向她逼近。
“轰隆隆——”几声巨大的爆炸传来,更加可怕的是,爆炸声隆隆地接连响着、回应着。沙船上的水匪更是魂飞魄散,全无斗志,抢着跳河求生。
船上众人立马瞥了姜平一眼,刚刚大家都没注意到他消失了。
原来他呆在瞭望台上,拖着几十枚暗中找到的霹雳火球,劈头盖脸地往沙船上砸。
好在姜平身手敏捷,再加上运气的小小点拨,扔出来的火球杀伤力巨大,瞬间炸翻了两艘沙船。
剩下的水匪一个个呆若木鸡,终于向着北面退去了。
死里逃生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轻松起来,反而目眩良久,眼神呆滞,围聚在甲板上。
姜平蹲在角落打盹;高元帮紫绡小心翼翼地给勒伤处上药;盛舜英和余南时发现船主不在后,就带着剩下的船工和苦力救火和抢修船只;哈剌章把沉重的水匪尸体一具一具扔到江里,累得气喘吁吁。
天亮了,可是云没有散,天还是阴沉沉的,人也是垂着脑袋,一片死寂。
大船边倒着上百具尸首,江水腥红,三个头目都被密密麻麻的弩箭射穿,钉死在了船板上。
火场中侥幸逃生的水手长瘫坐在甲板上,胡乱抓着头发,呜咽起来:“完了……我们杀了这么多人,官府会把我们腰斩了的……”
高元赶忙应道:“怕什么,现在他们还得怕我们!”
“好!”余南时用力拍打着他的脊背,“有魄力,不愧是我的徒弟!”
“阿平,一开始的爆炸,也是你干的?”余南时一直念念不忘的问题也该解决了。
姜平低声嘟囔一句:“俺把那个狗屁船主和他狗腿子给炸死了。”
“你亲眼看到他们死了?”余南时追问道。
姜平往河里吐了口浓痰,轻声道:“亲眼看到那个狗船主的脑袋炸飞了。被土匪劫也是他活该,谁都知道西边的孟州颗粒无收,他还囤粮食发国难财,到底还是这几个强盗内讧,殃及了咱们!”
倏乎间,余南时对眼前这个小乞丐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些霹雳火球,行伍中都少有人善用,你怎么毫不畏惧,还指哪打哪?”余南时讶然道。
“嗨!我跟您说吧”,姜平嘿嘿一笑,“俺家屯边二十里地有个叫老君岩的小山坳,一下过雪狍子就多。俺爹就做了铁疙瘩,这玩意是先把制好的火药和铁砂拌和到一起,有时会昧着良心掺点毒药。然后拿几层纸糊成球壳子,壳上再浸满松油,晒干就行了。然后就是把这铁疙瘩塞到狍子窝里,放条长引线,就这么轻轻一点,什么炸没了!”
“这么说,你也会一点?”余南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抬眼笑道。
“什么叫会一点?你知道加了狼粪,火药就能在逆风中烧吗?你知道加了铁砂,火药就能烂脸皮吗?你知道配了蜂窝烧成的碳粉,就能制成专门引火的引火药吗?”看样子,姜平对火药的配方烂熟于胸。
余南时轻“呵”一声,嘴角一弯:“那你放一个给我看看。”
姜平随手拿起一枚火球,点后一挥手,江面上再一次传来“轰隆”声,水花溅满二人的脸。
余南时啧啧称赞:“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
“给俺口饭吃,俺就跟!”
“不行!”盛舜英如触电般猛然冲过来,勃然怒吼一声,“南时!不要害了他!”
“求求你,我不想把更多人牵扯进来”,盛舜英沉思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高元和紫绡身上。他们两个已经因为这起冤案,受了无妄之灾。
姜平突然从衣兜里取出一团纸,正是在门柱上撕下的县衙公文。果不其然,他对照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你们——”姜平身子微微颤抖,低声嗫嚅道。
刚才还能泰然自若的他,现在背后一片已经被冷汗湿透。
“怎么样?现在还想跟着我们吗?”盛舜英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