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平房村下榻陷局(2 / 2)
“杀,但我会手下留情。”
“不要手下留情!你一旦惹上他们,他们就会拼了命的想复仇!你今天饶过这些拿着鞭子的人,他们绝不会悔改,明天就又骑到百姓头上了。高元,‘快意恩仇’,必须要快,该出手时就出手,懂吗?”
“我懂我懂,下一个呢?”
“你武艺高强时,会怎么样?”
“年轻一点,可能就潇洒走江湖,成熟了就乖一点。”
“对,谨言慎行,多做事。最后一问,你觉得忠和义哪个更重要?”
这回高元不敢脱口而出了,认真思索了一番。
见他三缄其口,余南时帮他回答了:
“我的师父告诉我,先贤提出的‘义’,并不是和‘忠’在一起,而是和‘仁’在一起。所谓的忠,不是对朝廷的愚忠,不是出卖自我,也不是绑架他人,而是另一方面的义。对这个国家的百姓,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你必须要有兼济的胸怀,这个叫公义。明辨是非、出手果决、躬行公义的人,才是我们门派渴求的君子。如果你是,随时欢迎;如果不是,自勉吧!”
“若真如此,高元万死何辞!我愿现在入门!”随即,他向余南时行了个拱手礼。余南时也没有纠结“撮土为香,对天立誓”之类的假把式,默认收他为徒了。
高元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师父,敢问我入的,是什么派?”
余南时疼得额头都渗出了豆大的汗滴,就没有正面回答:“我边教你,边会告诉你的。今晚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话音刚落,盛舜英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只见她拎着一瓦瓮豆油,愁容满面道:
“刚刚听到那些乡丁已经拿到了县里的悬赏公文,也觉察出我们了。南时,此地不宜久留,撤!”
高元一头雾水,连忙追问:“悬赏?悬什么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余南时无奈,向他出示了令牌,表明身份,连带着把他们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糟了,现在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报官,只能豁出去了。
出乎意料,高元蛮不在乎:“这有何难?你们只需随我去家父庄上,家父自然会帮你们的。”
“我们能自寻出路,别连累了……”盛舜英十分严肃,仿佛在下命令。
“我家是大族,连太守都得给我家面子。放心吧,糊弄一下,就说没找到就好了”,高元并没有把警告当回事,拉上他俩就准备翻窗跑路。
“唉唉唉,你的商旅,不要了?”余南时刚熄了灯,才想起高元是个“帮头”,怎么不叫上自己的人走呢?
门外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越来越嘈杂,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元翻了窗,毫不迟疑道:
“那几个人分明是看了小爷的钱财,才临时拉我入伙的。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再说,他们又不是和钦犯在一起。”
“还有啊,他们和官府也熟的很,保不准就见财眼开,把你们给举报了。”
二人都没心情听他贫嘴,跟他一起翻窗从后院跑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余南时左膝伤口开裂了,轻功能力也大打折扣。
“师父不要慌,我庄上有神医妙手,治你的伤完全没问题!”
盛舜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余南时扛在肩上,背着他逃跑。
屋后是大片竹林,三人在漆黑中摸索着逃生道路。几尺深的积雪,给三人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倏忽间,这林间小道的前后左右,被一团团、一束束火把给点亮了。
原来是乡丁们合计着在屋外放火逼人出来,火是点着了,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
来到后院、想透过窗子查看火势的乡丁们,意外发现了框上的踩痕,这才气急败坏地叫上全村村民一起搜林。
眼见火把团即将合拢,盛舜英心生一计,指挥高元用火镰点着枯枝,又把手中装了油的瓦瓮往火苗上一砸,很快造成了火海一片,借此销毁足迹去向。
然后,她左臂托着背上的余南时,右臂卡紧了高元的左臂。
“小子,姑奶奶先教你什么叫轻功。”
一记“月影踏雪”,她形如飞扬,蓦然升空,蹬地如雪落无声,倩影如月光皎白,挟着二人飞上五丈高的树顶,看着乡丁们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沮丧离开,以及村民们拼命泼水、浇雪,才遏制了火灾。
对此,三人都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好险,多谢师娘!”
颤颤巍巍地确定落地后,高元满怀敬佩道。
“师娘”,被你看出来了。余南时和盛舜英相视一笑。
“我们能在天亮前到庄子,加把劲!”在高元带路下,他们走出了竹林,回到了小道上。
余南时一个激灵,连忙道:“那五个兵呢?”
“他们只是普通士兵,不会被悬赏的,很安全”,盛舜英笃定道。
五更天了,无法借着月光辨别方向,只能靠高元的路感了。
唯一能看得见的火光,就是驿道上往来迅捷的驿马所挂的马灯。驿卒以加急的速度奔向京城,保不准就是为了他们的事情。
宿鸟惊飞断雁号,独凭幽几静尘劳。
不知将近的高家庄,是否是走投无路之二将的暖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