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幕恋人（1 / 2）

“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我觉得很累，与其这样辛苦地熬着，还不如另外找工作。”陈影影事件的工作量很大，来自各方媒体或摄影圈的压力也不小，时不时还有业内风向故意插手搅浑；加之公司的考核迫在眉睫；自己的生活费，房租水电费还没有凑齐。只怕付出了这些时日和精力，最后连基础工资都难落实，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要站在千姗的对立面，他实在是身心俱伤。

“上次的断头皇后案，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也只做出仅此一次的好成绩而已，后面的考核更严格。”江城子觉得自己难以承受。

“我不知道。”千姗面容担忧，但语气却颇为冰冷严肃。

“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江城子问道，如果是千姗给的意见，无论支持与否，自己都会满心接受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鼓励，也可以成为支撑自己的力量，继续坚持下去的。

“我不能，那是你的人生。”她却摇头拒绝了，水滴状的珍珠耳坠跟着窣窣响。

“哪有这么严重。”江城子苦笑道。

“我没有建议。”千姗圆圆的脸蛋板起来，江城子以为她只是在赌气。

“不管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呐，你说一下嘛。”

“我不要，万一你听从了，又后悔了。准说是我干预了你，你会埋怨起我来。”

“我不会的，千姗。我只是太乱了，想要一个人点醒我而已。”

“那你选错人了。我的建议你一定会听的，不是吗？我如果让你做，你就会像傻子一样去做，即便是撞墙，撞到头破血流你也不会停下。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不是你重要的人，我怎么能干预你的人生？”千姗的声音里也有了哭腔，江城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了她多大的负担。

“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他怕自己的决心不够明显，又重复了一次：“真的。”

千姗点点头，又留给江城子一个侧影，光片如鳞羽般落在她身上，她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敏感如朝雾般被吹散，露出一片绯红桃林似的脸颊，清炯的眼神闪着光。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千姗与他告别。

江城子独自躺在病床上想，还是不要这么快放弃的好，没准缓一缓，事情就能有转机了。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床头手机的振动声吵醒。打开一看，是应觅周发来的消息：“上次提到的唐斐，我帮你找到了。”

江城子此时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完全没印象他何时跟自己谈过此人。

手机屏幕的亮光扎得他难受，他只能半眯着眼睛，顺势点开了照片。

这是一张艺术照，照片中的女人端坐在中央，脸颊上用水晶贴滴凑成泪痕的形状，眼底含着的泪花，盖住了她幽深锐利的眼眸，天鹅般的脖子带着一串珍珠穗子，在深领口的黑色礼服的压制下，含蕴着不太鲜明的光泽，脖子处小三角区的肌肤，露出更加银白的曙光；她镶着绿宝石的戒指，在黑鸦般的裙裾中非常扎眼，像佛晓前天空发出的最冷艳的闪亮。

她静静地坐着，像一副油画里绘制的瓷器，美丽却不真实。

江城子心里迅速被一股热流占满。他坚信自己见过她，虽然不认识，但一定在哪里见过，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面呢？在某次记者发布会上，偶尔有过一两次见面之缘也说不定。

“小杉？小杉！”张洵急切地跑到她的病床前。

苏小杉虚弱地转过头，还来不及掩饰那微蹙的眉毛和愁倦的双眼。张洵眼中沉落着恐惧，他看到了，素日里那双温润的眼睛被活生生地削成了棱角分明的黑洞，那白瓷一样的皮肤扭曲成绉绸画上的人物像。为什么？明明是花季少女，明明只属于年轻属于健康，明明在春日欢歌中，她为什么会散发着深冬似的严酷和凄凉？什么病？什么病像盘踞在她身上的毒蛇，在一点点吸走她的元气，让她浑身上下都留下被吸吮和咬伤的疤痕？

张洵全身都在发抖。他太害怕了。

苏小杉扭过头，不想让张洵看到她的脸。但张洵还是透过冰冷的管道里，听到她身上每一处细胞的啜泣。

她死了，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

他最后离开她的病房时，在窗户看到一只卡在帘子上的蝴蝶，正试图逃脱。张洵凑上前整理好帘子，双手捧着它将其放飞，可见蝴蝶忽然奋起一振，落在张洵的鼻尖上，那一刻他分明听到了苏小杉的呼唤。

她来了？张洵吧嗒吧嗒掉下眼泪：“你放心吧，我会记得你。还有影影，我们的朋友。”

蝴蝶飞走了，一起消逝的还有他的青春。

张洵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

枕头上还残留着咸苦的海水味，旁边放着一条洁白的枕巾，是玫瑰味，和那些富有情调的人家的栏杆前种植的玫瑰花同一个香气。屋里有一扇镜子悬挂在中间，周围镶着游龙戏凤的镂空中式木雕。隔着两三米，就闻到一股梨花木的香味，说中式木雕，未免过于笼统，应该说是京林专有的镂空木雕，木雕上漆了金光，看上去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