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异海（2 / 2）

只因这里是异海，九死无生之地——埋葬着无尽的遗骸，也埋葬着修真界最后的良心。

曾几何时，修真界歌颂他们道：

“瀚海难平潮起落，千秋万载复如昨。新坟旧鬼随风过，祈盼乡思寄此说。”

但时至今日，战争从未结束，却再无人怀念英雄。

很多年前修真界并不全是吃人的败类。

任何群体总是如此，其中既有好人，也有坏人。

打破这个平衡的则是脱胎的出现。

真言门最早只不过神道宗在那次事件发生后重建而起的残部，因为此后脱胎的频繁作乱而被修真界驱逐至此镇守东海。

是的，脱胎出自尸身之上，同样也包括动物的死尸。而孕育着无尽生命的海洋自然不可避免，就此化为了无垠异海。

那时的异海还只是东海的寻常部分——

直到脱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些不可名状的怪物普遍而言并不强大，但它们尤其难缠，善于调动人心深处的恐惧，极易使人失去理智，倘若放任它们不管，难保不会对凡俗产生危难。

真言门最早的那批修士们早已死伤殆尽，于是修真界协商决定，每隔十二年，各宗门以试炼之名送来弟子抵御脱胎——同时这也是天骄会的举办原因之一。

这其中也有不少人在试炼结束之后依旧凭着一腔热血选择留下，他们组成了这道血肉长城。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什么神、异，什么《搜神》……他们全不清楚，到死都不清楚。

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而经过了这样上万年的提纯，但凡尚有正义之心的修士就全被吸纳至此，留下的自然只是一群败类。

……

在那座高塔之上，一名相貌威严的白发中年正凌空踏步而来。

这样的高塔遍布海岸，共有数十座之多。

他讯问那处在高塔最顶层的年轻修士：“昨日出现了几个脱胎？”

“回禀罗门主，足有……”年轻修士摆弄着一个罗盘模样的青铜器具，从中跳动出一个大概的数字。

“多少？”

那年轻修士犹豫了一下，脸上神色是复杂且挣扎，但最终他还是咬牙说到：

“数百……”

这个数目并不算多，真言门足有上万修士。

可一天足有数百，一年就是上万，而不到千年就会赶上一州之地的全部凡人的总数……等到上万年又会是如何呢？

尽管异终究会自己消散，可脱胎的消散过程尤为缓慢，虽然他们不断清理，但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在某处正在积蓄。

罗门主暼他一眼，问到：“你是新来的？”

“是！”

“叫什么名字？”

“洛缰。”

“洛缰……洛鹤鸣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

“你父亲还是在三十二年前来到这，那时候你才不过刚会走路，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三十岁的筑基，也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多谢门主谬赞。”

中年摆摆手，继续问到：“小余呢？”

“余师兄他……已于昨日牺牲！”

“好好接替他的工作。以后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是。”

两个人就此沉默了一会，观望着塔下厮杀不断的修士。他们之中境界最低的也有筑基，其余更多是金丹，就连元婴大能都能看到好几个。

真言门的全部战力都在这里，或许暂时还能抵挡得住，以后呢？天地灵气全无，他们要拿什么去抵御？即便不顾个人修行所用，那些灵石储备量也只够再坚持十年……

十年很长，可对修士而言又太短。

“罗门主……”

“嗯？”

“我们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罗门主沉思了一会，有些答非所问道：“冥老已经去到大珩了。”

洛缰闻言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

云州某处神秘洞府之中。

“两年！灵灭仙乱已经两年了啊！真言门的人已经快死光了，可脱胎却在不断增加！”一个长袍老者正歇斯底里咆哮道：“你们想要怎样？能跑的已经跑了，你们这些跑不了的在杀人、在拿凡人炼丹？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是想要逼我们鱼死网破吗？”

“好，都不说话是吧？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什么身份不用我多说。我只问一句，你们还在不在乎《搜神》的秘密？”

“欸，不要冲动啊老冥。”一个笑呵呵的老者连忙劝说。

“狗屁，老子当初就该去找魔法军！”

“是啊冥老，这件事我们也毫无办法……你们再坚持坚持，等到下一届天骄会……”另一个矮瘦老者这时也说到。

“好，你们最好能够说到做到！那我就再等你们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