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意（2 / 2）

更可怕的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给苦命鸳鸯捐的银两会成为男女姻缘的福报，本来落魄冷清的摊位突然多了很多人，铜钱被扔进碗里，碗里的包子被我塞到了小六嘴里。

他“唔唔”了老半天，我也没理他，只忙着演戏收钱，抱着他的肩头，忍着奇怪的味道任由眼泪被熏出来。

既然小六是为了讨钱才在这儿的，那只要我帮他把今日的钱讨完了，那他不就自然走了？

我提前围好了面巾，又把头埋得足够低才捏着嗓子开始哭诉：“呜呜呜，小六和我是两情相悦，奈何沂水灾情让我们流离失所，从前的幸福不见了。”

虽然这离自己住的地方尚远，但还是保不齐这总有熟悉的面孔，要是让认识的人看到了，这还不得翻天了。

两情相悦，从前的幸福？

景谦看着强行趴在自己胸脯前面，被酸臭和汗气熏得眼泪直流的李欢喜，这小丫头瞎话说起来还真是一大堆，而且一看就是演戏的老手。

骗子，果然是骗子。

但效果如我所愿，小破碗里的铜钱多了起来，三个铜板，一个包子，六个铜板，一碗面条，十个铜板，一包桃酥饼

我瞥了一眼，少说碗里也有二十三四个铜板了。

钱嘛，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多的。

小六嘴里还咬着包子，但顾不得那么多，拽起我的手腕，就要拉我走。

“哎，哎，钱！”小六的力气比我想象得大得多，我少说也是乌获力气数五数六的女娘，在他手上，居然没有一点挣脱的能力。

只能白白看着，破碗被留在原地，其他人看他们一走就把钱又都拿了回去。

“小六，你干嘛呀。”走出去好远，小六送了些力气，我才得以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手来，对上他的眼，居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怒气，那怒气比她还高了几分。

我还从没见过小六生气，他常常是逍遥自在，云淡风轻的表情。

“是孙长玟给你的钱不够花吗？”

小六是气，他气她说谎，还气她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的福报。他是皇子，洪福齐天，卖点福报依旧会很幸运，她不一样，她就那点可怜的福报还不够自己用呢。

卖什么卖！谁允许她卖了！

“这不是看你没钱吗？”我气得脱口而出，我也能感觉到小六似乎有些洁癖，但是为什么他能忍着，尽管这么难熬。

小六一愣神，继而心底冷笑，没钱？他可能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吧。

“你怎么知道孙长玟给我钱了。”我突然警觉起来，这事按理说没有别人知道。

“我，我我看到了。”小六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了。

“骗人。”我家邻居可能都不知道，他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知道。

除非

我觉得，我的智商在这一刻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所以，你就是那个懂秀女八项选拔的女娘？”

孙长玟说的没错，的确是不完全符合我的要求，合着是这样不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小六觉得自己被眼前人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很明显李欢喜不相信他，一个小乞丐怎么能懂秀女八项，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你就说，你想不想入选吧。”小六干脆就顺着这个意思来，他如果要跟着秀女队伍进京，在里面安插一个眼线，对他也有好处。

“想。”我不是太扭捏的人，有什么就直说。

“那好，时间有限，午饭后我们在十字街老宅子见。”似乎是不容商议，他又补了一句，“换一身好活动的行头来。”

也不知道，这小六能不能行，不过小六一个小乞丐怎么能和孙老板这样的大珠宝商混迹在一块。

不对不对，那我也只是个小小绣娘，不还是也认识这两个人，还是得信娘说的，这都是缘分，缘分。

我从腰间摸出那三块铜板，好在那一对母女的心意没有被落在破碗里，我想到小姑娘可爱的样子，心里居然有一丝幸福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在钱财和心意里选，我还是愿意选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