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无名夜色多阑珊(2 / 2)
虚禹微微一笑,随与棠洛把酒言欢。喝到兴起,二人皆不胜酒力,虚禹被侍从扶回卧房,棠洛则留宿客房。
回到房中,虚禹立刻清醒,他猜棠洛来访应非偶然,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却不知无名居今夜远比他料想的更加热闹。
……
这些天,化羽每日都在溺水身亡的临界点徘徊,并且带来严重的后遗症,即一闭上眼,那破水而出的背影和脊背上绽放的红花便像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大丈夫敢作敢当,化羽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去道个歉,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可既然尙轻只字不提,是不是她也觉得尴尬所以不想声张?那样的话,还是让她以为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最好?
化羽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当天晚上鬼使神差竟游荡到画音居外。
妈呀,怎么到这儿了,这不是找打的节奏吗?化羽想着转头就要溜。不料此时,画音居门开了,尙轻一身利索黑衣匆匆出门。
这个时辰,她这个样子是去干什么?化羽好奇,赶紧屏息凝神悄悄跟上。
尙轻觉察到有人尾随,特意兜了几个圈想把尾巴甩掉,不想化羽咬得还挺紧,于是虚晃一下隐身在阴影处。
化羽突然不见了尙轻踪迹,四下寻找之时猛然感到脖子上一丝凉意,余光一瞥一抹寒光。
阴影中,尙轻半明半暗的脸阴森森地如从地府而来……
……
书房中,鹤舞揉搓着酸痛的膝盖,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向师父求情好让他同意自己和棠洛的事。
此时,突然起风了。
山叔走的时候虽然按照虚禹的指示锁了门,却为她留了窗。风将书案吹乱,墙上挂着的画也被卷落。鹤舞这才发现,那幅画的后面还藏着一副画。
鹤舞将烛火靠近,那画上的女子竟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容貌,但显然那不是她,她没有这件衣服也从未梳过这样的发髻,可她是谁呢?
鹤舞的手指拂过画卷,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回头一看身后的墙壁上竟开了道只容一人身量的窄门。
鹤舞从不知师父的书房中有密室,许是自己看画的时候无意间触碰了机关?
那道门内透着幽幽蓝光,似有寒气散出。鹤舞犹豫了一下,还是架不住好奇心驱使迈过那道门进入密室。
越往里走越觉得寒气袭人,直到面前出现一间挂满冰凌的冰室。
绕过一道冰障,迎面一根巨大的冰柱上钉着一人。那人听到响动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讶异还有些莫名的内容。
“百孤子?”鹤舞惊呼道。
但对方俨然努力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的样子。
突然凭空一阵风,山叔冲到面前,一把抓住鹤舞不由分说将她拖离。
走出密室,鹤舞难掩激动,质问山叔为何骗自己说百孤子下山云游,实则将对方囚禁?
山叔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画像,叹口气道:“你都看到了?”
鹤舞抬手一指,“还有,那画上的女子是谁?”
“那是尊主的妹妹雪娘,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鹤舞瞬间石化,她只知自己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得知身世。
就听山叔继续说道:“还有囚禁百孤子,那也都是为了你,尊主他才不得已为之。”
从山叔口中鹤舞得知,自己的母亲雪娘当年被人始乱终弃,还被逼吃下堕胎药,她拼了性命将自己生下。这些年,虚禹隐瞒她的身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混账的父亲。
可是,因当年雪娘吃下过堕胎药,导致鹤舞先天亏损,虽然虚禹用自己的修为一直为她续命,但到了今天若再不救治,便真的要无力回天了。
“可我的身体一直好好的,并未有任何不妥?”鹤舞充满疑惑地问道。
“那还不是尊主拼力保全的结果,为何他如今闭关次数越来越频繁,修为却只减不增?但他的能力也只能到此了!”
山叔说着拿出一面镜子送到鹤舞面前。镜子中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额前竟生了两缕白发。
“百孤子修的是医道,他明明能够救你。尊主也只是想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可他为了自己能够成仙,当年逼着雪娘将你打掉,今天也一样想让你死。
你死了,他与凡人私通一事便再无凭证,他就可以飞升成仙去了。所以,尊主才不惜陪上自己的名声,违背心中道义用此手段逼迫他。尊主这番苦心都是为了谁?”
鹤舞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她此时完全乱做一团,大脑里只剩一片空白。
山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小阁主,算我求你,今晚你去过冰室的事千万不要让尊主知道。求你体谅一下他的一片用心吧。”
说话间,外面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火光四起,无数火把将无名居照得如同白昼。
原来,棠洛以品酒为名拖住虚禹,实则令夭蕊再探无名居密室。
虚禹这座密室修得十分庞大,仅出口就有三处,书房只是其一。因鹤舞在此,夭蕊没有进入,而是绕到了静室。
谁知,虚禹佯装醉酒实则暗中观察,就是要抓出这个屡屡造次的小蝇虫。
眼看小蝴蝶在静室附近被堵个正着,突然妖风四起,夭蕊趁乱藏在棠洛的袖子里躲过了虚禹的天罗地网。
虚禹一路追到后院禁地。
此时,化羽看着尙轻架在脖颈上的白刃,知道自己八成又坏了对方的事。就在他们僵持的当下,虚禹突然持剑追来。
尙轻低头一看暗叫不好,化羽这小子根本不会隐藏自己,他的影子此刻怕是已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再或者,他的确是无名居的人,这位置就是他故意给虚禹指的。
大不了不躲了,尙轻刚刚暗下决心,打算明里一战。谁知,化羽竟一把将她推进了阴影里,然后举着双手挡在追来的虚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