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一个故事（2 / 2）

少女看着眼前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李乾，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酸怜，又也许是因为某些回忆而过度害怕，竟然开始双手抱住肩膀不停打颤，明明此前天气也冷。

“云师在上啊。”她鼓起勇气用一只手抓住了李乾的手，不过因为长期劳累，导致她的肌肤有些粗糙而黯然，并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细腻与光滑：“可我即为奴隶，世代永为生主隶仆，以主命为命……据说风伯曾企图校正这种制度，但迄今就只剩下众多学者……他们只是还在学习他的风晓正。”

这个李乾听说过，黎国从上古太王志建国起，到云师摄政时代开始，奴隶及贡赋的制度已经很完备了，直到百年前，风伯在林州南山邀请诸子，展开了长达七天七夜的激励讨论，最终风伯被葬在南山了，但他的著作也因此流传到全国，即风晓正，大意是风伯述说他所知晓正义的意思……以上，依照青册，风太伯列传的记载，顺带一提，青册作者还活着，正在国都中作太史。

“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李乾听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回答，似乎终于想起来有哪里不对，于是趁机询问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吃瓜模式，并且丝毫没有松手的自觉，而对方实在是软弱无力，幸运的是少女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性并不高。

在她看来，牵手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只要不是那种带有强烈恶意的侵犯，或者将全身重量压下来的窒息感，再还有个别人拿她的身体当做抹布……那些才是真正足够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虽说按现在的普世价值观而言，李乾应该自觉挨一巴掌。

“既然你愿意听，那我姑且可以一说。”少女做了下心理准备，开始将一些他不曾跟任何人讲过的事情，第一次向一位陌生人讲述，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表面开朗的她内心里其实很想向人倾诉。

虽然对方只是丑不到哪里去，甚至以她身经百战的角度来看过于稚嫩，但就像她那时只是纯粹想赚钱，结果脑子一热忘了正事，最终没能让她免受饥饿，现在她也似乎纯粹被对方说动，有些感觉了。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一刹那，李乾不知心中已经难起了八卦之火，对于这位奴隶少女的悲惨命运……主要还是还是他见对方面容清秀，虽然没有肉感，但瑟批之魂总让他在很多时候本性爆发，不过他在异世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唯一能说的上爱好的估计也就馋身子。

少女尽量无视了其他人，目光只看向他，低声说道：“我是开国候赵燕的旁支，我叫赵穗，宿州人，后来家父因为……万幸明王仁慈，只是将我这一支贬入贱籍，况且我当时十岁了，所以父母将我卖给一名养生主，我也与他签订契约，立下誓言，毕生服从他，并为其赚取钱货，不过姐姐我别说盈利了，反而老是饿肚子，她们都说是因为我的血脉不干净，害怕染上怪疾。”

李乾第一次听到人家背景如此强时，可谓目瞪狗呆，但毕竟周围这方世界独一无二的穿越众，再继续听下来后，也就觉得理所应当了，毕竟运气好可是穿越者的标配，更何况他还被这番世界赋予了天运。

“其实如果我们早一年相遇，那时我就只侍奉过一位主人……现在，我虽然说不记得那十几个客人的样貌了，嗯，相较而言姐姐其实不脏，但肯定也是一个令人做呕的女子了。”赵穗眼神中有过那一瞬间的憧憬，虽然在她眼里，对方也只是一个好色之徒，可她寂寞太久，也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以前她看宫闱故事的时候，总是羡慕那些受宠的妃子，也曾感慨那些能够使人富贵的大王，也能够夺去他人性命，觉得他们好薄凉无情，所以她也不渴望成为宠妃……而现在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难得碰见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了。

“还不晚。”李乾将她的手举过胸口，慷慨激昂的表示：“因为无论如何，我终归是会改变这个世界的，但现在我能力还不够，所以我想先改变一件事！”

在李乾看来，这座城市里，贵族不缺吃的，平民不缺住的，奴隶不缺活的，就算是那些流浪汉也会被尽量处理，所以他没打算把步子迈得太大，导致矫枉过正。

“这个天下已经不再是太平无事了，而像你们这些歌妓艺人，你们并没有特别大的罪恶，却总要受到凌辱与侵犯，虽然我不敢直说一朝改变这种情况，但我也不可能像石头人对世界毫无作为。”李乾也不知道怎么说才更能有王霸之气，他只是顺着心说道。

不过现有的制度是无法改变的，除非生产力的爆炸，而对于奴隶人权的建立标准改进，以及设立底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至于解放生产力以及普及教育，使得人民的素质高到自然而然抛弃这种制度……至少一个人的努力是看不到这个苗头。

“我想在时机成熟后，帮助你们转型。”李乾思来想去，只有开源才能解决办法，不过他还不了解誓言到底有什么用，所以这事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