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骑士与叛徒（2 / 2）

罗伊被蒂丝这气势汹涌的质问怼的有些哑然，本就有些泄气的他此时就如同彻底瘪下去的气球。

“但，这是不同的事情。”罗伊说，“所以我一直都很敬佩耶沙的骑士们。你们为了耶沙付出了很多。”

“可这并不能改变耶沙的民众们所面对的事实。圣都的世界离平民们实在是太远了。”

“如果连耶沙本身都守护不了的话，又有什么资格谈论改变它呢。”蒂丝说，“至少教会能够引导胜利。而你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你们拥有足够左右耶沙未来的能量前，你们的这些行动只会让我感觉可笑。”

蒂丝的语气冰冷的像是蒙特前线被大雪覆盖数年的机甲残骸。

她在战斗着，她一直在战斗着。所以她无法容忍任何来自背后的阻碍。

“所以我们正在为此而努力着呀。”罗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们差一点儿，就能让整个耶沙都看到我们的名字，然后全耶沙被教会压迫着的人们都会响应我们的号召。这个世界或许会因此而被彻底改变。”

“如果你和圣女殿下没有出现的话。”

蒂丝的眼中闪过几丝阴霾。握着巨剑的双臂却没有动摇半分。

是的，她也能感觉到，在自由同盟周全的准备下，在四处部署好的对机甲火箭弹前，在横空出世的、不被教会所知晓的军用机甲以及这个无名的骑士面前，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教会骑士驻守在教堂，今夜可能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这不是在与联盟的战争结束前应该考虑的事情。”她开口道。

“那样的话，战争就永远都不会结束了。”罗伊苦笑道。

“会结束的。”蒂丝接下来的声音小到只有驾驶舱的自己能够听见，“所以圣女殿下才会回来，才会出现在这里。”

“接下来的话，留到审判所再说吧。”蒂丝给罗伊下达了最后通牒，“我现在以叛教罪对你进行逮捕。请积极配合，主动离开驾驶舱。如有任何反抗行为将依据教律第三条进行就地处决。”

“你杀了我吧。”罗伊回答的十分干脆，“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然后他便闭上了双眼。

冰冷的巨剑仿佛回到了在蒙特地区的那些日子，足够摧毁一切坚硬外装甲的利刃在满月的辉光下反射着寒光，只不过这一次指向的对象是同为耶沙子民的罗伊。

蒂丝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她原以为今晚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狂欢。但当维索克传来未登录的机甲讯号时，这个夜晚难得的变的有趣了起来。而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并非出自教会体系的机甲驾驶员。在某种程度上也引起了她和伊薇尔的兴趣。

“活着把他带回来。”这是来自伊薇尔的命令。

见惯了活跃在战场中的强者的伊薇尔，却对这个敢于以一机之力反抗教会的驾驶员充满了好奇。即便在蒂丝眼中，罗伊的驾驶技巧还显得如此生涩。除此之外，最开始蒂丝以为能做出这等疯狂举动的人必然也是个疯子，但和罗伊简单的交谈后，她却发现罗伊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多，也理智的多。

虽然也不过是一个抱着不可能实现的信念而燃烧自己的可怜人罢了。

蒂丝叹了口气。为了解决罗伊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她必须尽快赶回伊薇尔身边。即便有违于伊薇尔的命令，可罗伊也早已做好了为此牺牲的觉悟，这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机甲握着巨剑的双臂缓缓抬起，这象征着人类文明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战争兵器，将为罗伊的旅程划上一个句点。

一封加密的通讯打断了蒂丝处决的动作。

“蒂丝，这里是康维。”通讯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康维主教，愿主保佑你。”蒂丝问候道，“我已经拿下叛教军的机甲，现在正准备处决他们的骑士。”

“立即停手，有紧急情况，你尽快赶回来。”康维的声音十分的沉稳，却又带着几分催促。

“但是这个不知名的骑士怎么办。”蒂丝有些疑惑，“他的机甲现在已经丧失大部分战斗能力了。但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可能会被他逃掉。”

“先不管他了。”康维突然严肃的说道，“蒂丝，放弃那个叛教军的骑士，立刻赶回教堂。这是命令！”

“好的。”军人的天性让蒂丝还是应允了下来。

通讯到此为止，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蒂丝举着巨剑的双臂停顿了下，最终还是收到了背后，接着，没有留下任何话语，蒂丝转过身去，纹路开始极速的运转，与机甲共鸣着，全力向教堂的方向赶去。

等罗伊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扬尘而去的紫色机甲所留下的背影。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解脱感，巨大的实力差距与蒂丝刚刚的话语正双重拷打着他的灵魂。

“至少她放过我了。”罗伊无力的抬起头，露出惨淡的笑容，“我的信念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那么我就更得努力活下去了。”

罗伊挣扎着起身，开始操作着机甲所剩不多的机动力，缓缓的沿着干涸的道路向远方走去。

银灰色的机甲在这片枯竭的大地尽头变成愈发矮小，只留下了被即将升起的朝阳拉的很长的巨大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