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骑士与叛徒(1 / 2)
如水的夜色里,银灰色的机甲与紫色机甲正一前一后的奔驰着。
罗伊尽量向着远离居民区的方向前进着,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机甲之间的对决所带来的破坏无疑是灾难性的,从小在北外区长大的罗伊自然不愿意看见这一切。而失去了错落着的楼房这份天然的掩护,在一片无垠的平地上,紫色机甲的高机动性所带来的优势是十分明显的。
蒂丝也不太理解眼前这台机甲的选择,但对她而言,罗伊不管逃向哪里,亦或者回身与她殊死一搏,都不过只是困兽之斗罢了。只能在阳光房里成长的小树苗根子里还是脆弱的,与在前线奋战多年的,即便在耶沙的骑士里面也最为顶尖的她相比,罗伊的一切都太过浅薄了。
即便是战斗的理由与意志。
巨剑协着劲风从右侧向罗伊砍去,罗伊连忙闪身,想要再次提起速度拉开距离,但紫色机甲却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巨剑在空中画了个圈,又一次向罗伊的膝盖处砍去。罗伊举起左臂,试图用远程火力逼退蒂丝,但紫色机甲只是变化架势,将巨剑一横,挡住袭来的飞弹,整个机身竟以更快的速度向罗伊靠近,随即便是跃起的一劈,罗伊无奈只能取下战锤格挡。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拉开身位了。事实上,在机体速度本就落后的情况下,能跑出这么远,本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希望常哥他们那边能够安全的撤退。”罗伊低喃道。手中的战锤又握紧了数分。
紫色机甲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迎面而来。罗伊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连招架都十分勉强。完全放弃重火力后的紫色机甲所展现的机动性,完全将战况掌握在了蒂丝的手中。勉强寻得一个喘息之机,罗伊后撤一步,身上的纹路再次过载运转,机甲的双臂此刻正如同他的双手一般灵活自如,他倾尽全力的挥动着战锤,以万夫不挡之勇向紫色机甲砸去。
而蒂丝却只是冷漠的看着罗伊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在战锤即将击中她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宛如停滞了一般。接着,她身上的纹路迸发出妖异的紫色光芒,过载的炙热让皮肤都被染上一层微红色。甚至有几段纹路已经慢慢的蔓延到了她的颈间。
偌大的紫色机甲,在罗伊眼中竟突然消失了。罗伊想起了那个夜晚于诺的身影。而蒂丝已经俯下身去,高度过载的纹路与超负荷的跃迁引擎共鸣着,让她以极为恐怖的速度迎着罗伊而去,然后便是从下往上的一道斜砍。
俯身,逼近,起手,命中。
一切都只是一息之间。罗伊手中战锤的余力尚未卸去,整台银灰色的机甲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巨剑轻松的砍开了坚硬的胸甲,从腋下向核心中陷入数分。罗伊只感觉整个机甲的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流逝。受损的引擎已经无法再支持他进行反击了。
而紫色机甲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摧毁罗伊的打算。蒂丝抽出巨剑,后撤了一步。又重新将巨剑指向了银灰色机甲的驾驶舱。
宛如古时代的剑士在向倒地的敌人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罗伊感到十分的绝望。面对耶沙最为强大的存在--陪伴着圣女在前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圣殿骑士团,此刻他所暴露出的实力差距是碾压性的。
“离开驾驶舱,放下武器。自觉受缚和我回去接受审判所的仲裁。”蒂丝打开了外部频道,向罗伊喊话道。
刚刚的受创不仅让机甲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反抗能力,也给罗伊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此刻他的嘴角正涌出丝丝鲜血。
“教会没有资格审判我。”罗伊回应道。
“你也只不过是耶沙的子民罢了。”蒂丝说,“虽然现在已经是叛教徒了”。
“那你呢”罗伊咽下嘴中的鲜血,“你也只不过是耶沙的骑士。”
“同为骑士,为什么有的人只能平白的死去,有的人只能苟延残喘,而你现在却能借着教会的威风,在北外区执行着你们的‘正义’呢。”
罗伊很不甘心。不管是输给蒂丝,还是面对教会的这份无力感。
蒂丝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面前这个叛教徒居然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我很强。”
“那其他人呢?”罗伊问道,“能成为骑士的谁不是奉献了自己的一切,谁不是磨练了半生。为什么能站在这儿的不是他们呢?”
“我想你搞错了。”蒂丝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强。不是因为我从前线回来了所以我才变强,而是因为我足够强,所以我才能战斗到今天,才能站在这个地方。”
“那既然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罗伊沙哑着嗓子说,“为什么不肯为了耶沙的明天而做些什么呢。”
“不管是北外区,还是其他殖民区,战争没有爆发在这里,这里却因为战争变得满目疮痍,土地也是,人民也是。”
“我一直都在渴望着”罗伊垂下了头,“渴望着有一天我能改变耶沙,让这个世界能够更公平一些。”
“如果我能像你们一样强大就好了。”
寂静的月光洒在银灰色的机甲上,巨大的创伤在此刻是显得如此落寞而扎眼。
“所以呢?”蒂丝说,“这就是你想要刺杀康维主教的理由?”
“你们这群人未免也太幼稚了。改变耶沙?”她轻蔑的笑了笑。
“教会有很多不公,所以你想拥有力量来推翻教会?”
“那我们在前线为了耶沙的领土完整而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蒂丝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厉。
“当教会的军人们过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第二天日出的生活时,你们在哪里?”
“多少优秀的骑士,多少无辜的平民,多少精锐的士兵,都被永远留在了蒙特。面对着联盟的钢铁洪流,圣女殿下从14岁起便久居前线,诸多如我这般纹路的适格者,从记事起便在练习着与纹路的共鸣,练习着机甲的驾驶技巧,然后便义无反顾的投入绞肉机般的战场上,这个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像你们这群只知道空谈国事,大论不公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说渴望力量。”
贫瘠的土地在机甲的重压下凹陷了进去,曾战斗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昭示着这个地方停留过信念不同的两台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