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豪杰(1 / 2)
“姐,我跑也就罢了,你可是贵族,莫非还害怕宵小报复不成?”
“那当然,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如此高强的战士都会害怕,我可是脆弱的术师,自然怕得要死!”
陈玉无语极了,心想你可是德拉克,发起狠来至少能打我三个,哪有这么弱。
分明是找借口出来玩。
但陈玉也不点破,举起哨棒一挥,指挥马车向马市行驶,欲将四辆空车连车带马全部处理掉,好减轻负担,方便细软跑路。
长哨咻咻,马鸣萧萧,鸾铃声脆。
“咦,起初见你时,我便疑惑,你独身一人,如何统御那么庞大的车队?今日可告诉我其中缘由吗?”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姐也无妨。姐可听说过,帝国邪灵狩猎部队抓住邪灵后,常用一门萨卡兹古法术镇压邪灵精神,使其不能擅动,然后才能将捕获到的邪灵转运售卖。”
“这自然是知道,听说这门法术还是由那位传奇温迪戈传入乌萨斯帝国,迄今为止,那位温迪戈的族人还在北方狩猎邪灵,守卫帝国北疆。”
“是啊,他真是国之忠臣,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唉!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塔露拉也长叹一声,神色复杂。
“说远了,回到主题。我偶然得到了那门古法术,将其转换为炎国符文,然后进行改良,削弱精神镇压功能,并以音乐进行简单控制,变成了独属于我的[御兽符]。”
“哇!弟竟有如此天赋!能改良创造法术!”
“其实也没什么,[御兽符]限制很多,施术对象必须性格温顺,智力也不能太高,而且音乐控制也不是很有效,响应迟缓,所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啦!”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陈玉还是像喝了假酒一样高兴,显然能改良创造法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塔露拉也跟着高兴,还借了哨棒试着操纵,陈玉击打节拍帮助控制,两人演奏起不成乐曲的小调,吹吹打打一路欢笑,很快便到了马市门口。
“姐,前面便是马市了。你是身份尊贵之人,恐怕受不了里面气味。不如在此稍候,我很快便出来。”
“有心了,好,我等你。”
陈玉不久前才来过马市,再度前来自然轻车熟路,所以很快便搞定生意,怀揣金币出了市区,朝银发身影走去,正欲招手呼喊,却忽然闯出一人,拦住了他:
“萨菲尔德,原来你在此处,教我好生寻找。快来快来,我已集合好了听众,正待你去演讲哩!”
他说完便强来拉住手臂,欲将陈玉囫囵拖走。
“你谁啊你!先报上姓名!”
陈玉挥振猿臂,只一下便挣脱束缚,忙向后退两步,掣出腰间短剑自卫,再去瞧那突兀造次之人。
只见来者素衣白裳,形容俊美,妙目含春,顾盼生嫣,体纤如鹄,娥眉若黛。若非腰间双刀三尺,增了些许雄壮之气,或许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美貌舞娇娘。
没错,他便是异教徒莫斯利。昨日因萨菲尔德用陈玉形貌赴会,莫斯利不明就里,便将现在的陈玉误认为萨菲尔德,兴冲冲跑来接头。
陈玉正待辩解,旁边却传来塔露拉的惊愕:
“弟弟,我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不想你竟有如此喜好……”
“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啊!”
陈玉转过头,对莫斯利恶狠狠地威胁道:
“天杀的家伙,今日你不替我解释清楚,定不教你走脱身去!”
莫斯利见塔露拉身穿士官军装,开怀大笑道:
“萨菲尔德,不想你动作如此之快,连军方的人都被你拉拢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你襄助,公爵大业定成,吾等神之夙愿也可实现了。”
“公爵大业?神之夙愿?”
陈玉和塔露拉相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陈玉突然大笑:
“兄台,我今日到此,乃是和这位军士共商大计,今日既与你偶遇,乃是天意,不如另寻一僻静地界,互通消息,也好完善我们的计划。”
其实陈玉想的是这憨憨似乎弄错了接头对象,不如将错就错,把这家伙骗到偏僻处打闷棍,到时候啥情报都能套出来。
不料莫斯利实在是憨过头了:
“平常应当如此,但眼下时间宝贵,不如先去我那里。我对你讲,我挑选了42名听众,他们都是最底层的奴隶工,纺织女,残疾人,感染者,都被贵族欺压甚重,而且人脉广博,只要你煽动了他们,他们再将消息一散播,定能激起民愤,为吾等所用啊。”
“可是,我怎有那本事煽动人心……”
“呵呵,休要欺我,维列斯的神官信口雌黄,鬼话连篇可是基本。勿要迟疑,速随我来。”
莫斯利虽然貌美如花,但气力着实不小。陈玉实在难却盛情,又因为隐匿了真正的萨菲尔德,心中发虚,脚步不稳,故而被拖着连连向前。行了数十步后,莫斯利才放开陈玉手臂,转而在前引路。
陈玉回头一看,见塔露拉正待开口询问,急忙摇头,示意她噤声。
然后将左手负于背后,勾了一勾,示意她跟紧。
至于右手,则始终扣住短剑,以备不测。
三人各怀心思,穿过了人山人海,来到了一处废弃仓库,一推门,烟尘混着腐臭的霉味,汗味,药味,烟火味,机油味,鱼腥味,金属锈味,焦炭味,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着,交融着,一下子解放出来,冲锋过来,呛得人翻江倒海,人仰马翻。
莫斯利和塔露拉都捂住口鼻,面有难色,只有陈玉面不改色地推门而入,瞧见了气味的来源——
人。
“6名菲林族,4名黎博利族,1名埃拉菲亚族,其余都是乌萨斯族,按照他的说法,总数有42人。”
他先点好人数,然后再分辨这些人的状况:
“这个人没有手……”
?
陈玉揉了揉眼睛,细细分辨,发现绝大多数人似乎都有健康问题。
“穿帆布围裙的女人缺了一根手指;戴方帽的男人没了左脚;这个小姑娘瞎了;那个老人缺了头顶的耳朵;灰头土脸的是矿工和铁匠,他们面色蜡黄,呼吸困难,应该是肺或肝有问题。咦?那个人怎么独自蜷缩在墙边,不与人合群,待我看看……吓!他身上反光的石头不是源石吗!竟然是感染者!。”
陈玉差点横剑自卫,旁边的塔露拉更加震惊。
她久居深宅,只是读了几本书,看过一些摄影彩绘,耳中记着几句流言蜚语道听途说,自以为已经知道人间疾苦,高高在上地流露出些许同情恻隐,哪里能想到,帝国血腥压迫下的人民,究竟是如何活着,活着,像牲口一样,活过水深火热的一生。
眼前的42人,已经活过了半辈子,还有半辈子的苦难的长河等着他们淌过,也许一朝不慎,被浪花一打,就会无声无息地沉没下去,连在世间留个痕迹的机会也无。
她自己呢?锦衣玉食,鹏程万里。这八个字就是她的命运,她那该死的,一眼能看到头的,踩着累累尸骨进身的,命运!
与君同世,但非同命,谁之过也?
塔露拉正伤神,陈玉却转头对她说:
“姐,快进来吧!外面风大,须闭紧大门,勿要让屋内之人受寒!”
“啊,哦,好,好。”
她一步一踱走了进来,随意寻了个阴影角落坐下,眼神更加无助:
我连站着,都会压迫他们吗?
陈玉见塔露拉神色黯然,正待出言询问,却听一阵掌声响起,莫斯利朗声道:
“父老乡亲们久等了,我已经将我们的英雄带来了,他就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惩恶扬善,恢弘正义的豪杰……”
莫斯利突然一顿,尴尬地闪到陈玉身边,小声询问道:
“萨菲尔德,我还不曾询问你的化名……”
陈玉认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坦然报上了姓名。
莫斯利接上话茬,再度朗声道:
“陈玉!他就是我们的大英雄,大救星。”
人群里站出一位妇女,询问道:
“陈玉?可是那位平价买卖,童叟无欺的义商?”
“正是在下。”
“哎呀,真的是您,您可是大善人啊!多亏您去年春天卖我们口粮种子,我们顿格瓦尔村两百口人才能活过春荒啊!多谢您,多谢您啊!”
“顿格瓦尔村?哦,我想起来了,您是柳拉妈妈,当时您的小儿子以为我是坏人,还踢了我一脚,当时我还说小家伙年纪轻轻胆量过人,日后必成大器,送了他一把短刀结交呢!”
母亲都怜惜幼子,陈玉提起此事,也是为活跃气氛打开话局。
但柳拉妈妈闻听此言,忽然抬手掩面,弯下身躯,悲伤从心里流到眼里,一滴两滴,止不住地落将下来。
躲在墙角的感染者推开人群,走将过来,扶住柳拉妈妈,一边安慰,一边怒视陈玉,但瞪了几秒,眼里也闪出泪光,两行清泪紧跟着淌了下来。
“实不相瞒,舍弟在去岁秋天,就已经被卖掉了。”
“啊,怎会如此?”
“皇帝发下旨意,说是今年边关告急,所以要每人多出二百钱,名为“助军费”。我们家人多,实在凑不出如此多钱来,不得已,就,就……”
“我记得你们村旁边不是有山吗,你们没有往年一样全家跑到山里去避税吗?”
感染者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