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1 / 2)
夭寿啦!大变活人啦!萨德消失不见啦!
陈玉心中瞬间闪过三连,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
他不过去买了点夜宵,又打听了一些商业情报,前后只花了……一个钟头不到吧!咋一回来,连人带汤药都不见了?
本来这是好事,灾星不辞而别,两人相忘于江湖,下次见面则抽刀互砍,不用管官面上的纠葛,多刺激多痛快多浪漫呀!
但关键在于,两人干系并未撇清,甚至还更复杂了。
“我当时脑子咋这么蠢,咋把私印给她了,完了完了,要是这印落在官府手里,把我当成萨德同犯,我就只能真的去当亡命游侠了。”
当时陈玉为尽快取信于萨德,便把私印塞了过去。
那印章以玉石镌刻,温润而泽,君子持之以信于人。
他行商时经常遇到目不识丁、杞人忧天、疑神疑鬼、瞻前顾后等难以应付之人,为取得信任,他便会将私印押在对方那里以为凭证。这么多年他从未失信于人,故而私印颇旧,信义昭彰。
所以,面对不肯配合的萨德,他也照样用此法安抚。没想到一个下意识的取信举动,竟为自己招致大祸。
遇人不淑啊!她去便去矣,为何要顺走我的私印呢?玉石虽然珍贵,可与蕴于印中的信义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原以为她是豪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嗜杀贪婪的亡命之徒罢了。
陈玉惋惜了好一会儿,才将心思切换到细软跑的事宜上:
“萨德身为赏金猎人,入城必有任务,如今她伤势未愈,想必一周内不会有所行动。不,不对,还要考虑到移动城市,听闻已有钦差前来调停,按照惯例三日内即有结果,四日移动城市就会迁徙,到那时她就会被带过乌拉尔河,无根之萍骤处异乡肯定会饿死。所以她三日后必会行动,被抓的可能性最大。”
三日,这是留给他的时间余量。
“我本来准备搭乘移动城市前往西北冻原,去年贵族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征税,百姓手中还有相当富余物资,我可以趁着春荒卖粮于他们,换取奇货卖到城中,也许能赚更多钱。
“但如果背上嫌疑犯的名声,这条路就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和走私商合作,他们负责城内运作,我负责城外经销,也能有赚头。
“如此一来,就要筹集本金。幸好我手中已经有了一批货物,只要在三日内售卖完毕,拿了钱立刻出城南下,从乌拉尔大桥进入西北冻原,耽误三四天就能追上移动城市,不会错过商机。有机会的话,也能将私印寻回来。
“风险在于,一是萨德提前被捕,时间余量不够,对策为关注警察局情报,并保证坐骑状态,确保能第一时间跑掉;二是过乌拉尔大桥时可能会被盘查,对策为买过路费,指望对方军纪不严放松检查……”
想到这儿,陈玉头痛了起来,他不认为防风险对策能有多少执行力。但事已至此,先做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车中还有一小部分源石矿岩,都是一些低品质货色,放着又危险,今日不耽搁的话早就出手了。马匹也该卖掉的,今日光人吃马嚼就费了1钱,人无金钱,寸步难行哪!”
他越想越来气,今夜注定要失眠了。
至于萨德,或者说萨菲尔德,在拜别过科西切后,不敢停留一分一秒,连忙往陈玉的住宿飞奔。
“快点!再快点!神明是个白痴,人家明明是伤员,还要用神谕命令我去见科西切,那条老黑蛇有啥好见的嘛?老黑蛇还给我提了一大堆要求,真是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活该他俩都单身一辈子。”
她一边咒骂,一边加速奔跑,根本不敢停歇。身影轻敏灵动,有如鸿泥印爪,踏雪无痕,周身浮光闪烁,似乎是法术解除前的征兆。
维列斯为让她完成任务,给予了她更多恩赐,因此她的变身法术续航时间大大延长,而且伤势也会在法术时间内暂时被压制住,法术效果非常优异。
但法术这玩意儿讲的就是一个等价交换,法术效果越好,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她的体力和法力被强加的法术剧烈消耗,偏偏法术效果还越来越弱,以至于她必须投入更多代价进行维持。
如果法术消散,凭她全身骨折的惨状,根本无法移动,只能在雪地里待上一夜,到天亮估计都已冻成冰雕,被城市居民拿去展览了。
她握紧手中玉石,这是那个好心人给他的信物,所以她才能以此为法术媒介变幻他的形貌。
玉石的温润给了她莫大的鼓舞,术师的天赋能让她感受到印信中积累的正向能量,所以她相信,只要回到好心人身边,一定能保住性命。
快了,就快到了!
终于,她一个冲刺,从窗户外撞进房间。动静之大吓得陈玉下意识去摸刀,结果刀没摸到,脑子慢了半拍,被不速之客撞了个满怀。
幸好萨菲尔德的法术在半空中中断了,身形体重都大大减小,即使两人同样被撞得七荤八素,陈玉还是下意识勾住了她,没让她落在地上,避免了二次伤害。
缓过神来的两人四目相对,在极为茫然的气氛中,萨菲尔德率先张口……
喷了陈玉一脸血。
之后陈玉还是很大方地为萨菲尔德疗伤,只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把私印给过别人了。
26日,早上6时,陈玉结束了闭目养神,打了盆水,先将脸浸没在水中祛除困意,再安静地洗漱。
随后他把大列巴撕碎,加水煮成流食,顺便将汤药也热了。
他一边做饭,一边看着报纸,全程安安静静。做好以后,他唤醒了伤员,先给她灌汤药,再喂流食,颇费了一些时间才喂完。
最后他头一仰,一口气将剩余食物喝个精光。三两下刷了锅碗,整理好服装,再检查了她的伤势,说道:
“这张符给你,撕碎它我就会赶回来。相对的,把印还给我,我还要做生意呢!”
“不要!我有预感,你走了有一半概率不会回来!我又动弹不得,你把我抛下了我就只能等死了,呜呜呜,你好狠心……”
“尽说瞎话,我且问你,你既说动弹不得,昨日又怎么跑出去的?”
“我以你玉印为媒介,施展法术才能行动,若你要了回去,我真的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求求你,让我留着吧!”
“萨德你好生无赖,明明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霸占着不还?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我叫萨菲尔德,还有就是,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萨菲尔德撒泼耍赖,陈玉拿她毫无办法,谁能料到一个凶名赫赫的豪杰能如此不要面皮啊?
但是他已经计划好了,三天内完成细软跑。是,虽然萨菲尔德回来了,按理说危机已经解除,但他从报纸里看到,派来的钦差居然是科西切,而且自己居然前天还和他见过一面。
整个乌萨斯帝国谁不知道不死的黑蛇科西切呀,那家伙简直就是天灾本身,走到哪里哪里就发生厄难。
听说他9年前被一群年轻人阴了,丢了城市,躲在帝都避难。复出之后,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作风,陈玉自然想远离风暴中心,最好今天就能细软跑。
“我不管你了,印我也不要了,大不了我……我……我不想失信啊,你这家伙真是害苦我了。”
“不如你带我一起去,不就两全其美了。”
“别,我陈玉纵然心如铁石,也断然做不出要挟伤员之事。”
“嘁,死脑筋,你就不能……咳咳!”
萨菲尔德说得太急,冷空气刺激肺腑,咳嗽起来。陈玉连连帮她按摩,生怕她牵动伤势吐出血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不去了,就当又浪费一天。”
“不行!你必须带我去!我坦白和你讲,我是真的有急事!”
“就你这个德行,外面冷风一吹你就没了,还是好好待着……”
萨菲尔德忽然握住陈玉手臂,俏丽的翎羽微微颤动,嘴唇轻咬,眼里碧波流转,仿佛倾诉着丝丝情意。
那眼儿一颤一颤,勾得心儿也颤动起来。
谁又能不为之动情呢?
当然是陈玉这个大猪蹄子啦!
他一个手刀打晕了萨菲尔德,给她盖好被子,塞了符纸,便出门办正事去了。
至于私印他并未取回,因为他认为“印者,信物也”,偷偷取回就是失信,君子不可为之。
他先是去了马厩,从缴获的战马中挑出最好的一匹留用,其余战马则牵到马市全部卖掉,还顺便将多余的一大摞武器作为附属品一并处理。
其中刀枪数量很多,因为劫匪也有穷人,不是谁都有钱买得起战马弓箭,但却都有劫道杀人的胆量,唉,也不知道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嘶,马价居然又涨了,战马1万4千钱1匹,驮马也飙升到8千钱1匹,看来帝国扩充了不少部队,马匹需求激增,刺激了市场价格上涨。我要不转行做军需供应商得了,但那帮丘八刀子不认人,杀人越货或是强行摊派的话,我一介白身哪能有活路。罢了,以后再说吧。”
贩卖11匹战马,加上武器,计得17万钱,全换成金币,不过1金而已。
回来后,他又赶着四辆马车,去往贵族市区。这次他选择贩卖的货物主要为木炭,还有小部分天然香料。
明明源石热源和人造香精如此普及,至少在移动城市中花钱就能买到,贵族们还是一门心思追求天然物品,哪怕完全是人造的,只要标明天然二字,他们还是会非常乐意掏钱购买。
大概是因为脑子有坑,所以要交智商税吧。
贵族脑子有没有毛病不关陈玉的事,他只要能换到金币就行。
“有经营证明吗?”
陈玉递一枚银币,得到了一张能用6天的证明书。之所以是6天,是因为直到月末才会核查文件序号,假文件到那时才是不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