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2 / 2)
然而,他还未冲入一息时间便退了出来,身上还中有数根箭矢。原来甬道里暗藏兵洞,内伏十余持劲弩之兵,刚才他冲得急切,又无盾牌遮掩,在劲弩攒射之下差点成了刺猬,不得不暂时退却。
但奇怪的是,他受如此重伤,身体几乎被弩箭贯穿,却依然健步如飞,身上连出血痕迹都没有。
他甚至有闲心思考,决定从城外行商那里抢面橹盾,再冲一次,定能成功。
然而,时间已经晚了,所有行商已经听到了萨德的巨大赏格,在金钱诱惑下,他们恶向胆边生。而且他们也不是陈玉那种独行侠,手底下都有护卫队伍,人手颇为充足。
有了倚仗,这些人胆子大得飞起。谨慎点的,排布枪阵,莽撞些的,张弓搭箭,远程近战齐上,摆明架势要以多欺少。
“奉维列斯之名,变幻神甲,加护吾身,不惧锋刃!”
面对围攻,萨德高呼神名,请神护佑。神明应许他的请求,只见他身上泛起一道道黑气,浑身上下坚如磐石,箭矢入肉,仅没半寸,枪矛捅刺,极难贯穿。
然后他揉身而上,以大斧护住要害,朝最近的行商卫队纵身一跃,欲避过枪阵,直接跳入敌阵正中心砍杀。
护卫队伍也不怵他,高举长枪,想将他挑死在半空。
不料萨德拧转腰肢,身体像龙卷风一般旋转起来,随后大斧奋力挥击,将下方枪矛齐齐打断。
但由于在半空使用武技,他无暇掌握平衡,便任由身体如落石般砸下。
石落水出,他这一砸砸趴了好几个人,硬生生砸出个缺口,滚落到商队马车上。
他随即爬将起来,大斧翻飞,跳进周围人群中贴身厮杀。手起处,骨肉分离,残骸遍地。
本来这些护卫队伍各自为政,就算萨德杀完一队,他还得费心思重新破阵。可是商人手下的护卫能有多少军事水准?这一队被萨德杀得胆寒,连忙跑到旁边队伍中避难,旁边队伍也害怕,忙向后面队伍靠拢。就这样你靠我,我靠你,渐渐混为一团,阵型根本无法维持,长枪弓箭等武器形同摆设,只能以短兵接身乱战。
若说如此,倒也不是全无胜机,若是配合得当,几回合就能把萨德捉住。或者并力向前,用人数堆死萨德也行。但是大家都惧怕萨德凶威,再加上队伍混杂指挥失灵,根本没人能组织大单位群殴,只能以数人自发为一组,打成了添油战术。
萨德对这种形势求之不得,采取以伤换命的搏命打法,一时间杀得兴起,连原本目的都忘记了。
就在城门口兵戈逞凶之时,一队车马慢吞吞地靠了过来。
为首的便是陈玉。他由于出发非常早,现在反而困意绵绵,便任由车马自主行驶,而自己枕戈待旦,先睡饱再说。
反正他已经用符纸控制驮马,限定行驶方向,无非就是没人照看,驮马走走停停,相对慢一些。但看在无人驾驶能偷个懒的份上,这点缺陷反而是益处了。
所以,直到听到兵戈斗争之声,他才悠悠转醒,茫然眺望之下,只看到一个巨汉被围在垓心,即使深陷重围,也不忘挥舞大斧,大呼酣战,凶悍异常。
“那不是断头台萨德吗?他一个赏金猎人怎么会在城门行凶?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算了,虽然他的人头值钱,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另择一侧门入城吧!”
移动城市的城门没有东南西北之说,只有正门侧门之别,区别在于正门后是大道,可直达城内各处。侧门后只有小路,一般通往居民区,不熟悉城中地理的人很容易迷路。
陈玉只求尽快入城,毕竟郊野实在危险,而且他身上还有伤,经不起更多折腾。
于是他立于车上,举起哨棒,欲号令车马转向。
可是,他站得高看得远,发现正门后大批武装人员正在逼近,他便知道肯定是城内援兵赶来支援,想来萨德定然在劫难逃,便不再舍近求远,待萨德伏诛后从正门进入就好。
然而,由于萨德和人群混杂在一起,城内援军根本靠近不了。
援兵长官列维奇是哥萨克出身,一身流寇习气未改,见这些刁民阻拦自己建功立业,气得肺都要炸了。
要知道,萨德刚才杀了城门令,赏格已飙升到3万钱,连第三军团也发布电令,活捉萨德可立授上尉军衔。
哪怕是那位威名赫赫的温迪戈也不过是大尉军衔,这个赏格对于出身微寒的哥萨克而言,诱惑力可想而知。
于是他对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恨之入骨,下达命令道:
“投掷震爆弹,把萨德先放倒。”
下属质疑道:
“可萨德身边有那么多人,会不会炸伤他们。”
列维奇一鞭抽去,骂道:
“妈的!有那么多屁话!老子的震爆弹又炸不死人!你有本事去挨萨德一斧头,你要不死老子磕头叫你爹!”
下属不敢再言,纷纷举起震撼弹朝人群中投掷,顿时,似雷神发怒一般,人群中炸起巨响和强光,不论是萨德还是护卫都不再争斗,痛苦地捂住眼睛和耳朵,震慑效果出类拔萃。
甚至过犹不及。
商队大多以马车居多,驮马被巨响和强光一激,吓得瞬间失去理智,使出吃奶地力气挣脱控制。它们根本不管脚蹄下是否有人,只管乱踢乱踩,许多倒霉蛋被踢断肋骨,轻者惨遭重创,重者当场丧命。
有些驮马力气庞大,拽着马车就跑了出去。想想看吧,一两吨的物体朝你冲撞过来,你岂有活命之理,所以很多人顺理成章地被自家车马撞死,死得不明不白。
就连靠近过来的陈玉,也颇受影响。他好不容易操纵符纸控制车队,又不顾伤势操持弓箭,将冲过来的车马全部驱散,这才幸免于难。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踩踏事故才渐渐平息。然而,萨德却不见踪影,只有一柄大斧插在地上,配合周遭的惨状,强烈夸耀着主人的战功。
列维奇:“萨德一定潜藏在车队之中,你们所有人不得离开,需经过检查才能放行。喂,那边那个,你聋了还是怎滴!还不快过来!老子第一个查你!”
陈玉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援军这么凶残而且还不靠谱,他还不如花点时间绕远路哪!
不过他车上也没有过于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倒也不怕,理直气壮地上前接受检查。
“车队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
“做什么的?”
“做生意!”
“做生意,怎么有这么多武器,还有好多珍货?没有门路可搞不到这些东西。”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这些东西,都是打杀了劫道之人得来的!”
“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倒也有颗好胆,行了,进去吧,兄弟!”
“谢兄弟!”
陈玉一抱拳,拜别这位哥萨克队长,入了正门。
只是在甬道中出于好奇,往左右瞄了一眼,却瞧见十余张劲弩瞄着他移动。于是他连忙加速,赶紧冲出甬道。
刚才他强行使用弓箭驱散马车,背上伤口再度裂开,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放心不下家当,便直奔马车车行,连价格都不砍,狠下心订了一个较贵的托管方案,乐得车行员工喜笑颜开,庆祝今日开门就宰了个冤大头。
为了避免车行搞出鱼目混珠偷天换日的破事儿,他忍住伤痛亲自将马车赶入库房,还留了心眼做了标记。
“嘶——痛痛痛痛痛痛,车行说给我拿伤药,到现在还没影子,我可是用银币付的账啊!可恶的吸血鬼!资本家!无商不奸!”
陈玉疼得受不住,只管嘴上痛快,连自己都骂了进去。一边骂,一边捶着马车,发泄心中不快。
这一捶,车底下骨碌碌落下一个黑影,把陈玉吓了一跳。依稀看去,似乎是个人影,身形较为矮小,留有长发,种族特征不太明显,而且似乎还在呼吸,是个活人。
陈玉正要问其姓名,却见此人“哇”的一声,张口吐出大量鲜血。
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女声: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