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1 / 2)
卞和泣血楚山下,
孔明躬耕南阳时。
王公狼狈争和璧,
英雄潜身待谁识。
陈玉握了握几次拳头,终究是喜怒不形于色,说道:
“谢礼已毕,夜色已深,陈某便不打扰各位休息了。告辞!”
他将东西全部交给塔露拉,向她拱手拜别,然后牵了坐骑,头也不回地走了。
塔露拉瞪了科西切一眼,忙追了上去。
“喂,等等,走那么快,东西都忘了拿。”
陈玉停下脚步,塔露拉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将一包热食塞他怀里。
“猜到你有可能会来,特意准备与你同享,可惜你去意已定,只好全给你了。”
陈玉眼睛有些热意:
“姐姐有古孟尝君之风,玉在此谢过。”
“谢你个头,三两句离不开谢字,还不赶快拿好,免得凉了。”
塔露拉将他送出营地,复行百步,才和他分别。
随后她回到营地,依照惯例忽视了科西切,摆明态度不想听他的废话,取了便宜弟弟的谢礼便欲离开。
科西切也习惯了,随她去吧,反正她最后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但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女儿,那报纸上写的何物?”
“是你的死对头——魏彦吾的报道,怎么,你想看?”
塔露拉扭转头颅,非常及时地将科西切的扭曲神色捕捉到眼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所住帐篷,连灯火都不点,直接使用源石技艺照明,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报纸,似乎要在一夜之间历遍龙门9年的岁月变迁。
一夜无话,唯有连绵的纸张摩挲声响至天明。
第二日,塔露拉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强打起精神祭奠昨日阵亡的士兵。
她为每一位死者放上一枚金币,赎买他们奴隶的身份,让他们能有下葬的资格。
“愿你们的世界不再有战争。愿你们能以人的尊严骄傲地活下去。”
为了避免尸体被邪祟玷污,她选择以火葬的方式告别他们。活着的士兵们将手边的一切投入火中,野花,布缕,甚至是昨日的残羹剩饭。他们希望先走的人能吃好穿暖,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他们也能来迎接自己。
就像那个倒霉鬼一样,他的儿子肯定来接他了,你瞧,他还在火焰中笑哪!
干草和松枝开出暗红的花火,逐一蔓延到尸体上盛放,纯洁的红花将所有苦难化作尘烟,不再于世间留一丝疤痕。
科西切站在上风处,避免让尸油燃烧的焦臭味污了鼻子。
对一名棋手来说,棋子这种东西坏了就坏了,只要手握大权,何愁找不到新的?哪怕是用买的,也有大批士兵等着他使用。
只是棋子过于脆弱也是个问题,这些奴隶士兵只能当当挡箭牌,而他接下来要闯的是龙潭虎穴,这些普通人就不太够看了。
他手里已经有塔露拉这枚王后,也布置有一些暗棋。但还是缺少一些强力的棋子,战力略显不足。
这也是没有办法,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豢养鹰犬的人,一经发现就被内卫满门抄斩,伏尔加河的鱼都被喂胖了不少。多亏他深谙蛰伏之道,始终韬光养晦,才能在皇帝身边安然度过9年时光。
但这也导致,他几乎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连一个小小的伯爵都比他这个老牌公爵强势,这也许就是被赶出龙门的代价吧!
昨天那个年轻人还有点本事,但他是卑鄙的炎国佬,又是一个低贱的行脚商人,前来攀附于我却还摆一副架子。什么东西,连哥萨克都不如!至少他们看到金钱就会摇尾巴,用着非常趁手。
思及此处,科西切已经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女儿,已经8点了。你的朋友早在天色未明时便已启程,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估计已经入了城市。”
“他是行商,着急赶时间入门禁。可你有何急事,去履行钦差职责,为瓦连京排忧解难吗?”
“陛下授命与我,自然责无旁贷。而且我们早些走,也能减小被贼匪盯上的概率,你也不想昨天的惨剧重演,对吧!”
塔露拉被他说动,也不再拖延,结束祭奠仪式,命令士兵整队出发。
车行渐远,很快,连焚烧的焰火也看不见了,唯有孤烟直上,通彻青云。
……
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自从移动城市群被堵在乌拉尔河西岸后,各地行商闻风而来,城门出入车马络绎不绝。
毕竟移动城市不能生产工业原料,以前他们还在乌拉尔山大搞开发时,不需要考虑原料来源。但时过境迁,现在他们与第三军团的僵局悬而未决,为了增加谈判筹码,瓦连京等贵族决定暂开工场,恢复城市生产机能,传达“即使不回冻原,我们也能在西边生存得很好”的讯息。
谢列克也进行了类似的秀肌肉操作,将驻守部队从连级提升到了营级,展示“不管你演得天花乱坠,老子就是吃定你了”的姿态。
若不是团级以上的调动需要皇帝调令,增派兵力还会更多。
类似的政治作秀也让双方后勤压力大增,商人们看准时机,向双方兜售物资撮取利益。有些灰色商人甚至将移动城市的工业产品撕掉商标,然后走私卖到第三军团,属实是胆大包天。
如果不是移动城市旁边就有河,他们恨不得将水都拿来卖钱。
当然,这钱要是真的好赚,就不需要“行人弓箭各在腰”了。
在瓦连京城南部正门,城门令照例辛勤巡视。这倒不是他生性勤恳,毕竟在移动城市迁徙时,他整日都在酒馆厮混,从来不去岗位。但是最近来的行商都带着值钱货物,他能借着查税的由头光明正大地索要贿赂,所以才会为了城市安全义不容辞地在雪地里坚守。
他又收下一枚银币,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公爵头像。忽然光线一暗,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两米高的巨汉站在面前,此人身穿一件大斗篷,斗篷里鼓鼓囊囊,腰间还别一把大斧,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身份证件何在?”
来人递上一片硬纸,城门令接过来查看,除了纸背粘着一枚金币,上面没有任何讯息。
“原来是伊万老弟,快进去!”
“伊万老弟”点点头,正待进城,不料身后的人性格太急,便推搡他一把,提醒他赶快爬,别碍了道路。
这一推,只听得绷带挣断,斗篷里骨碌碌滚出一个球来。仔细一瞧,不过是一颗石灰腌过的首级。
?
城门令用尽平生最快速度,一把掀起巨汉的斗篷!
“你是?你是断头台——萨德!快,围住此人,他的人头值十万钱……”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巨汉使出一斧犀利的半月斩,身前身后两人躲闪不及,被斩裂胸膛,死得不能再死。
萨德虽然第一时间干掉了城门令,可惜,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情势紧迫之下,他当机立断,趁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抢步冲锋,竟是准备强行入城。
他势如疯虎,一柄大斧运转如轮,所击处甲盾俱碎。守门士兵哪里抵挡得住,越战越怯,死了五六人后竟四散而逃,教这凶人冲入了正门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