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院(2 / 2)
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有道是‘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说罢,哈哈大笑。
这段时间,上京的王公贵族多来拜会,我也一一回拜。慢慢地,我对大辽的政治军事、风土人物,略有了解。
大辽是双国号,契丹和大辽都是国号。契丹原意是“铁”,契丹人崇拜铁,崇拜武力。辽为辽河,地名,为契丹的发源地。
眼下的大辽,有“两院三家六杰”。
“两院”,是北院和南院,和平时期,北院管治契丹,南院管理汉人,战争时期,两院合一,由太后和皇帝辖制。每院都设丞相、大王、枢密使,丞相管文事,大王管武功,枢密使负责协调,并上达皇太后和皇帝。
“三家”,是耶律家、萧家、韩家。耶律家是直系的皇族。萧家是外戚,因为萧家太强大,所以大辽的皇后都来自于萧家。韩家是汉人,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之所以是开国皇帝,是因为他想到了别人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草原民族要想建立一个长久存在的帝国,需要学习先进的管理技术和管理思想,所以他大量任用汉人,辽帝国的存在,一半功劳要归于韩家。这三大家是大辽最主要三股政治势力,三角具有稳定性。
“六杰”,是耶律家的耶律休哥、耶律邪沙,萧家的萧天佐、萧天佑,韩家的韩德、韩昌。这六杰是大辽国响当当的人物。
耶律休哥,任北院大王,他是辽国的战神,文武双全,他与宋军交战中,几无败绩,在幽州城下一战,直杀得大宋皇帝乘驴车而逃,之后岐沟关一战,杀得宋朝第一大将曹彬丢盔弃甲,因此他被授予“大于越”的荣誉称号,如果皇帝是万岁的话,大于越相当于九千岁。
耶律邪沙,任南院大王,辽国有名大将,武功高强,凶残异常,像狼一样紧咬着对手不放,又像狐狸一样狡猾无比。在战场中遇到他,那是对手的厄运,打又打不走,甩又甩不掉,他永远离他的敌人一里之地,一旦他的敌人有所松懈,他像饿狼一样猛扑过去。
萧天佐、萧天佑,是萧太后的亲弟弟,两人都足智多谋,是萧太后的左膀右臂,分别任南、北两院的宰相。
韩德、韩昌是堂兄弟。韩德是大辽第一谋士,兼任南北两院枢密使。韩昌是大辽第一猛士,汉辽混种儿,任大辽铁帐军元帅,大辽的铁帐军相当于大宋的禁军,是太后和皇帝亲自执掌的嫡系军队。
这一日,我陪公主去给太后请完安,从内宫往外走,听见一阵喧哗。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厮伴着一个小郎君在踢球。那小郎君十三四岁,身穿杏黄绣龙窄锦袍,系紫金玉带,足穿鹿皮靴。我和公主立在一旁观看。一个小厮把球踢飞了,那球直向我飞来。我一时技痒,来了一个毽子飞,把那球踢回了小郎君。
小郎君大喜,见是铁镜公主和我,便叫道:“姊夫快过来踢球!”
我看着公主,不知是否该下场踢球。公主笑道道:“夫君去吧,圣上都下旨了。”
于是我走进场,踢了几脚,那小郎君直叫好。球一到我的脚下,上下翻飞滚弄,就像黏在我的身上一般。我跳起来,凌空一脚,那球径直飞向“风流眼”。小郎君喝彩起来。
鞠球是大宋的国技,人人都踢球。在我们兄弟七人之中,文武双全当推六弟,风流倜傥我是当仁不让。那时,一有空闲,我就和一帮王侯将相的子弟,成日论诗弹琴,踢球玩耍。
在我们兄弟七人之中,我的父亲最不喜欢我,时常责骂我不务正业,荒废了武艺。其实我只是偶尔玩玩,调剂一下连年征战的紧张和疲乏。从血流成河的战场回来,歌舞升平是一种美丽的馈赠。
我走出场子,小郎君叫道:“姊夫常来踢球!”
在回府的路上,公主笑道:“原来你是一个浮浪子弟!”
我笑道:“好在我的银枪技艺还在。”
那个小郎君,乃是当今辽国的皇帝,名隆绪,因为年岁尚小,由萧太后奉遗诏摄政。自此之后,小皇帝经常派人召我去皇宫里踢球。我其实不想去,我愿意和铁镜公主在公主府里厮混,但是皇帝让去,我不敢不去。我每次去,铁镜公主直皱眉头。
当时玩球有两种:一种是马下玩的,叫蹴鞠,一种是马上玩的,叫击鞠。
蹴鞠又分两种。有球门的,叫“飞打”,在球场中央竖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上部的球门直径约一尺,叫“风流眼”,将球踢向风流眼,过者为胜。没有球门的,叫“白打”,使球上下高低翻飞,或起伏滚弄于身上,以表演花样多少和技艺高低决定胜负,《水浒》里那个大奸贼高俅出场表演的就是“白打”。
击鞠发源于军中,原是为了练兵用的,后来发展为游戏,玩家各立马于球场的两侧,裁判放球于场中,玩家争相策马击球,以先得球并击过球门者为胜。
一日,我正和小皇帝一伙人玩击鞠。玩的那个热闹,只见群马驱突,人声呐喊,珠球忽掷,月杖争击,有诗为证:“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
正玩在兴头上,忽然听得有人厉声喝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