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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幽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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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镜公主问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人?在此做甚?”

两名宫府待从道:“我们是大驸马府的,今日奉铜镜公主之命,用羊皮来换绢帛的。”

铁镜公主问店主道:“你这六匹绢值多少?”

店主答道:“本钱是十两银子。”

铁镜公主令丫鬟金瓶取了十五两银子,给了店主。店主千恩万谢。

铁镜公主喝斥宫府待从道:“这次且饶过你俩,以后再不得干此巧取豪夺之事!”

一行人陪着铁镜公主在街市游逛,公主兴致很高,这毕竟是在他们大辽的治下。铁镜公主购买了一些她喜欢的物品,女人喜欢购物,北帮女子亦如此。铁镜公主给我买了件貂皮大氅,和一顶熊皮帽子。

我越走越兴致索然。我感觉到了汉民在辽人统治下的生活维艰。我的心情与公主他们的完全不同。他们是主人的心态,而我不时泛起了北地汉人寄人篱下之感。这里可曾是汉人祖居了上千年的地方。

不时有辽兵驰骋而过,或是检查过往行人,吆喝责骂,甚是嚣张。

我问公主近来有何事情发生。公主道:“大前日晚上,有刺客行刺南院大王耶律邪沙,幸好防卫严密,被卫士觉察,刺客没有得手。不过刺客武艺高强,杀了几个卫士,逃脱了。这几日正在全城追查,故此街上多有兵卒巡逻。”

我提议上城楼上看看,铁镜公主同意了。公主携着我的手上了城墙。

幽州城方有三十六里,城墙几经战火,又几经修整。城墙厚重高大,高有三丈,宽有一丈五,城墙上可并排跑四匹马。城墙设有敌楼,敌楼安置作战的器具。城池又深又宽。

幽州城有八门:东有安东、迎春,南有开阳、丹凤,西有显西、清晋,北有通天、拱辰。西域巅有凉殿,东北隅有燕角楼。从城上看城内,坊市、廨舍、寺观,盖不胜书。城墙外,有居庸、松亭、榆林之关,古北之口,河有桑乾河、高梁河、石子河,山有大安山、燕山。

站在城墙上,我不禁感慨万千。幽州城,宋军眼里的天涯绝塞,他们做梦都想攻入的城池,现在就在我的脚下,可我是一名战俘,望着层峦叠嶂的燕山,“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慨然之情不由发自心间,可我不能流泪,我能做的是强颜欢笑。

我们转到显西楼时,只见夕阳如血,群峰尽染。我们正在欣赏幽燕落日之壮观,城楼下起了一阵喧哗。

我定睛一看,原来有三五个汉人,牵着十来匹马,准备出城去,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为首的汉子,我看着眼熟,我不自主地走下了城楼。

我走近一看,只见那汉身高八尺,身形雄伟,只是衣衫破旧,满脸沧桑,有秦琼落魄卖马之状。我又惊又喜,然后是担心不已,脑子有无穷个疑问,却说不出口来。

那汉对为首的军官道:“将爷,我们是贩马的,在幽州城待了几日,盘缠用尽,买不起草料,故出城去给马弄些草料喂。求求将爷,放我们出城去。”

军官喝道:“你这南蛮,给爷爷住嘴!”然后吩咐手下道:“给我仔细盘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汉子。那汉子看见了我,眼里先是惊喜,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平静。

兵士们搜查一番后,没有查到异常。那汉又央求军官放他们出城。军官喝道:“爷爷看你们行色可疑。兄弟们,把这帮南蛮给我带走!”

那汉的拳头握紧了,眼睛里生起愤怒。我上去轻轻拍了拍那汉的肩头,然后对那军官道:“这位大人,我看这几位客官是普通百姓,我来担保,大人放他们出城吧!”

那军官上下打量我一番,他不认识我。那军官说道:“大人,这事你恐怕担当不起!”

说罢,他并不理会我,对手下兵士叫道:“把这几位南蛮送到耶律邪沙大王府上,让他们认认是不是刺客!”

那汉听到耶律邪沙的名字时,愤怒在他的眼睛里燃烧起来,他环扫了一眼那队士兵,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那是我曾经熟悉的表情,那是战斗厮杀前的神情。

无名的愤怒也同样燃烧在我的胸中,我握紧了我的剑。

凤鸟在天空盘旋,一场流血的战斗似乎不可避免,我感到死神在周围游荡。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铁镜公主的声音,她问那位军官道:“你们吵吵嚷嚷,所为何事啊?”

那军官见是铁镜公主,赶忙上前施礼道:“启禀公主,小人在此盘查,防止刺客偷出城门。这几位南蛮,看上去行色匆忙,小人怀疑刺客藏在他们中间,正准备将他们送到南院大王府上,让他们辨认辨认。”

铁镜公主问为首的那汉:“你们是何人?为何出城?”

那汉答道:“小人们是贩马的客商,从北边买了十几匹马,准备到南边贩卖,路过幽州城,在幽州城歇了几日,不想幽州城费用极贵,我们盘缠用尽,买不起马料喂马,因此出城,不想军爷不放我们出城。”

铁镜公主打量那汉一番,又看看我,又看看那汉。然后对军官道:“他们都是普通马贩,且放他们走吧。”

军官有些迟疑。铁镜公主拿出令牌,让雄奴拿给那军官。军官接过令牌看了,然后将令牌交还给雄奴,对士兵们一摆手,道:“放他们过去!”

那汉看看铁镜公主,又看看我,一拱手,道:“多谢了!”然后和那几位汉人,一起赶着十几匹马,穿过城门而去。

几声胡笳声起,天上的凤鸟鸣叫一声,往南方飞去。我望着那汉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凄楚与悲凉。

回到府上,铁镜公主忽然正色问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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