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劝降（1 / 2）

两个高大的武士押着我，要往外走。

这像打仗一样，真正开打起来，就顾不得怕死了。这是来自虚荣心的一次战斗。我全无惧色，对着嘉宁殿上的那个女人疾声叫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你又何须无端发怒，令老爷心里不爽快？”

二公主对萧太后道：“母后息怒！刀下留人！这员宋将武功高强，将来或可为我大辽国所用。”

萧太后看了看女儿，又打量一番我，面色缓和起来。

坐在萧太后左边的三公主叫道：“二姊存有私心，想招这个南蛮降将做驸马！”

萧太后斥道：“玉镜住嘴！”

右首一位大臣奏道：“太后，如能降服此人，必使宋人丧胆，不敢再与我大辽做对！”

萧太后问左首第一位大臣道：“卿家以为如何？”

这位大臣，看相貌是位汉人，只闻他徐徐道来：“太后忘了先皇招降我先祖韩知古之事乎？招降可显太后之盛德，实乃善举也！”

萧太后柔声道：“我没有忘。”对武士说道：“暂且将他押下，仍由铁镜公主看管。”

我又被押进那个房子。他们对我依然很好，给我好吃的好喝的。我甚至可以到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那两个番兵，一个叫胡腾儿，一叫耶律雄奴，他俩对我紧盯不放，寸步不离，生怕我逃跑。活是机会。我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散步就散步。

北国之地，常是大风呼啸，胡笳四起，令人悲伤，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牵挂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他们现在在哪里？是在战场上厮杀，还是回到东京无侫府中？我也想念我的老母，她该如何安放江水般的悲伤？有几次，孟氏女，那个孤独的女人，也进入到我的梦里。

铁镜公主每天都会来看我，问上几句话。我从来不答话。我是她的俘虏，我的自尊心让我沉默。

公主的眼睛温和，温和得让我敢于正面去看她，我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对时，虽然我心有惭愧，但我的目光可以毫不退缩。公主长得很美，她的美和大宋的美人不同，她有皇家公主的高贵，又有番邦女子的野性，文明和野性，在她身上融和得浑然天成。

这似乎是我的一个美好的错觉。因为她每次说到最后，总是劝我投降她的大辽国。投降，对我来说无疑是有辱祖先的行为，是作为军人本能抗拒的行为。

她给我讲她祖先的故事。她崇拜她的祖先耶律阿保机。阿保机与之前的草原强人不一样，以前草原的强人们抢掠汉人的女人、粮食、布匹，这些阿保机都抢，但他同样喜欢的是汉人的男人，是汉人的文化，是汉人的制度。他对中原男人很好，他任用他们当大官。他喜欢学习和建造，他创造他们的文字，颁布了他们的法令，建造了一座座城池，也建立了契丹帝国。

就像大宋创立者一样，那些开创帝国的人，都是雄才大略、与众不同的天选之人。

铁镜公主劝我投降的时候，她是耶律阿保机的后代，身上流着耶律家族的血，她是萧燕燕的女儿，是才略出众的公主，是大辽国多谋善断的辅佐之士，她似乎在下一盘大棋，她在考虑深远的一些东西，我想不到也猜不出的一些东西。不过，我很想知道她的棋局。

一天，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衣着华丽，连他的侍从也着装华丽。这个男人四十来岁，身长七尺，一表人材，气宇不凡。我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在嘉宁殿上萧燕燕向他咨询的男子。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