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锦绣（2 / 2）

卢长云没有说出半点无礼言语，可不知怎地，他从未像这时一般觉得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他应当清楚他当真不是一个小人，也绝不是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的，他只是跟世上绝大多数男子一样，会为美人所困。

卢长云已经深深被眼前这位姑娘迷住了。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刚刚卢长云还只能看见青梅一小半侧脸，等到青梅听见卢长云的话，就瞧见她两只腿并拢到一侧又侧过身来望着卢长云。

青梅说道：“卢公子莫要小瞧奴家。前头是让二位公子见了我唱功，却没能在二位公子面前亮出我的乐舞底子。这又正好是个机会。”

青梅就拿脚掌拍了湖面，整个身子纵飞起来，身段生姿又不失凌厉之势，真如蛟龙出水。等到了高点，青梅又借着伞缓缓飘落，整个人也就立在那一匹红绸之上。

轻步如飞，花身伴云。四十步的距离，青梅借风而舞，踩着那红绸，几大步就到了锦绣楼那头。她轻轻跳下，只是带一阵风，把那锦绣楼的门摇开。锦绣楼里的客人也就瞧见了门外的青梅，顿时更进一分欢意。

卢长云听其中有人笑喊道：“是青梅姑娘来了！你可还记得欠我一杯酒？今日一定是要陪我喝一杯的！”

卢长云只听见楼那边的欢声笑语，却是没有瞧见方才青梅姑娘的身姿。也是不知怎地，他只看见青梅把身子送到红绸上，就不自觉把头低下，收了回目光来。他只是瞧着那系在他剑鞘上的一段红绸，细细数着那红绸起伏的次数。

他数得青梅是九步到了锦绣楼的。

青梅见卢氏兄弟都呆站在原地，就用手拉了拉帘钩上红绸。卢长云见剑身微动才回过神来，也就顺着红绸走去锦绣楼。

这一场春雨终究渐渐停息了。

卢长云走的过程中是没有把红绸从剑上解下的，那红绸就像是牵着他走到锦绣楼门前。

等他站在了锦绣楼的门前，楼中的客人大多都朝着他们三人看来，他才终于把红绸取下。但等他们跨门进去里头，卢长云还是在两步之间把那帘钩上的另一头取下而把整个红绸都收进了怀中。

他不清楚青梅有没有瞧见他的动作，但他愈发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之人了。

青梅一把油伞收起，门旁站立的小仆便立马接伞去收归一旁。

卢氏兄弟见状也就把雨裳和斗笠卸下，洒落了一地雨水下来。又有二位小仆前来，把两人的雨具都端了下去。

进了门后，青梅没有再说一句话，又是飞起身子，顺着这楼中上挂的无数条红布轻跃到第五层，只见青梅衣裳隐于一角，再无了踪迹。

卢长云痴痴望着那隐去青梅的一面栏杆，心中顿时生起落寞来。

旁边一位客人见状说道：“这位客人莫要再看了，看一千遍也没有法子。这楼里的歌女，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见你，不想见你的时候天王老子也劝不动。这是规矩。”

卢长云回过头来，问道：“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那客人也就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来。

“五楼是这锦绣楼大老板和歌女的住处，没人敢上去过。青梅姑娘大约是去伺候大老板了吧哈哈。”

卢长云皱起眉头，只是回了一句“多谢”，便随着卢长云寻一空桌去坐了。

台上换了曲调，唱起了白石的《鹧鸪天·元夕有所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