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星（1 / 2）

不见明月，疏云吞星。

在这样黑的夜中，除了打更人，范阳城中恐怕是没有人会在屋子外头的。但今日这样黑的夜，却是和往常不同的。卢长云抓着他的剑，孤立在金玉赌坊的鬼坊上头，他身上那一袭黑衣倒像是比这样黑的夜都要黑的。

他活像一棵树种在那正脊。风吹动云漏得一口月光下来的时候，树是会摇动风声的。但卢长云却比树立的还要直，还要静。应该说，他是被雕在这鬼坊上的一座像。

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立在这里。

卢长云很讨厌无谓的事。所以当他出现在这里，这一夜便已注定是个特别的夜晚。

如果说有哪一种人最舍不得哪怕一天的时光，那一定是赌徒。通宵达旦在这金玉赌坊最常见不过。一年之中，也不会有一天是赌徒们愿意放下筹码的日子。可金玉赌坊却要歇息一天——这是屈老板放出的消息。

范阳城中的人恐怕已记不得金玉赌坊上次歇息是什么时候。他们倘若愿意翻一翻过去的日子，把这日子数到头，便会清楚金玉赌坊自建成第一日至这个漆黑的夜晚的前一天，都未曾有一个时辰不在给这些赌徒提供埋梦忘身的场处。

可就在卢长云闭上眼睛的这个时候，金玉赌坊不开一扇门，不亮一盏灯。就好像范阳城中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赌坊，有的只是两座建成便被弃废的建筑。无论是民坊，学堂还是寺庙，此时都没有金玉赌坊要来的静。

卢长云很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清楚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眼睛是没有耳朵要来的好用的。

等到卢长云睁开眼睛，金玉赌坊也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声。

那是一个脚步声。要是放在白天，这样一个脚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人留意到的。但此时，这脚步比肆风的季夏雨中的炸雷还要人听的清楚。那第一声雷响了声，后面也是缓缓落下。

等到第十七声脚步止了声，造那声的人也就停了下来。随那后头，便是一阵长长的木质门撕咬自身的锐声。卢长云觉得这开门声大约是要比那元日舞龙班子的唢呐声都要长的。

那开门声终于是渐渐息了下去，又从鬼坊那头传来一串脚步声。这串脚步比先前那串脚步还要缓，也要轻得多。卢长云又觉得这串脚步的主人是走在风平的湖面上的。

又是到那踏水而来的行步也停下，整个金玉赌坊又睡入了沉寂中。卢长云这次没有再把眼睛闭上，他知道这段寂静不会很长。

卢长云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声音。

“你果然来了。”

“屈老板告诉了全范阳城的人金玉赌坊今日闭门谢客，也就是在告诉我，要我今天来。”

“都公子不但跟我想得一样武艺好，也跟我想得一样聪明。”

“屈老板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

“知道。为了前朝梁王的怀清珠而来。”

“怀清珠可是在屈老板的身上？”

“是。”

“既然屈老板今日特地请我过来，那就请屈老板把东西交给我罢。”

“都公子会错了意。今日我令都公子过来，不是要把东西交给都公子，而是要告诉都公子没机会拿到这怀清珠。”

在这夜里爆出一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