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满城风雨（2 / 2）
柳乐走了一会儿后，不放心的朝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心里想的不放心的人，却看到另外两个更不放心的人。柳乐看到身后有两个官差，在柳乐突然转身时，两个官差猝不及防停了下来，不自然的站着，柳乐窥探了下两人的长相，正是刚才在告示旁站着的那两个官差。那两个官差在跟着她。柳乐心慌了起来，扭身加快步伐，和前面的一位人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柳乐撞到人后急忙道歉，抬头，看到是一位年轻公子。这位公子面貌俊秀，目光清幽，在她看他时也在看着她，柳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正好又看到公子的衣着，见他衣色素雅，布料却上品，衣服干净整洁本没有一点儿不当之处，因她这一撞身前沾上了些许污垢。
“公子，没事吧？”跟在后面的随从扶着自己的主子，担心的询问，看和主子相撞的是一位乞丐，更让他眼光落到的是主子衣服上被玷污的污垢。
未谨礼见冒失撞到自己的是一位乞丐，还是位女子，虽然心里因为这件事感到不适，但他怎么能和一位乞丐计较，还是位乞丐女子。“无碍！”说了后，跟言叶从乞丐女子身边走了。
未谨礼刚从乞丐女子身边迈过，就听到身后乞丐女子急忙跑走的声音，回头看乞丐女子已经跑了好远，正在看乞丐女子为这件事慌张逃走时，又看到两个官差急忙跑过，向乞丐女子跑去的方向追去，未谨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想多管，和言叶继续走了。
街上，一位乞丐在前面跑着，两个衙役在后面追着，街边伫立的人不知道乞丐为什么跑？也不知道衙役为什么要追着一位乞丐？看着被追的跑的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乞丐和后面的衙役从身前跑过，在路前面的一个巷子口，看到乞丐跑了进去，然后后面追着的衙役也跑了进去，后面怎么样了就不知道了。
（2请不起的一顿饭
一间客栈前，一位乞丐在门前逗留了许久，像在等什么，客栈老板一开始见到，以为乞丐是想讨要什么，拿了两文钱出来有意打发，谁想乞丐一脸高兴的把钱接到碗里后，没有离开，还停留在这里，客栈老板心里纳闷，难道乞丐是嫌弃给的钱少了，不好打发，又念到这两天客栈生意惨淡，门前没有多少客人来往，而且又想起在遇见这个乞丐不久前，在客栈里刚遇见了一个破衣褴褛的女子，从身上拿出钱住进了客栈，想到这些，任乞丐留在客栈门旁不再理他。
乞丐坐在客栈门旁的石阶上，无所事事，把玩着碗里刚讨来的两文钱，自娱自乐。
“说好的，只要我请你吃一顿饭，你就不会再跟着我，对吗？”从客栈走出来一位女子，走到乞丐身边说，声音清冷带有怀疑。
“当然……”乞丐一听声音知道是自己在这里等了好久出来的人，话说出一半，回头看说话的女子，刹那间，惊讶的咽下了嘴里还未说出的后半句话。从客栈走出来的女子，穿着靛蓝色衣裙，头上戴着一根发簪，额前两侧闪出一缕细发，面部白皙，许是刚沐浴着衣的缘故，脸侧泛着浅浅红晕。“如果再戴上一对耳环就更好看了。”乞丐看着女子耳朵空空的位置想。
为躲避衙役，柳乐穿回女装，出来客栈见乞丐，是为了兑现自己说出的承诺，或者说是为了完成和乞丐谈好的条件。听了乞丐“十分肯定”的回复，柳乐信任了些，没有留意到乞丐看着自己的惊讶，问：“去哪儿？”
乞丐听了女子的问话，状态恢复过来，高兴的说：“我带你去。”说完自己走在前面，柳乐跟在乞丐后面，朝吃饭的地点走去。
乞丐来到饭馆点了一荤一素一汤，再加两碗米饭，现在桌子上放齐了乞丐点的饭菜，两人每人身前放着一碗米饭。乞丐在桌子对面吃的滋滋有味，手里的碗筷没有放下过，而柳乐从饭菜上来后，只顾着看乞丐吃的忘乎所以，碗里的米粒未尝一粒，筷子未动一下。
“你这么看着我，就是我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的。”乞丐吃饱喝足后，对坐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不好意思的说。
“你会武功？”柳乐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从在巷口乞丐帮她躲过衙役的追捕，和她看乞丐吃饭看了这么久，柳乐总觉得眼前的乞丐不是一位普通的乞丐，如果他会武功？他是单纯的一位会武功的乞丐？还是一位会武功的人现在做了乞丐？柳乐对他心里不由得多了许多好奇和疑问。
乞丐听到自己遭人怀疑，拿起桌边放的巾帕擦了擦嘴上的油水，自嘲的说：“我哪会什么武功？”
“在巷子里，你抓着我的胳膊，带我一起翻墙而过，如果你不会武功，怎么会这样做？”柳乐听乞丐不想承认继续说，当时她被那两个衙役在街上追着跑，跑到巷子时，看到站在巷子里的乞丐招呼她过去，她刚跑进巷子就被乞丐一下抓住胳膊，然后翻墙跃到墙的另一侧，这才躲过追过来的衙役。在乞丐带毫不知情的她翻墙而过的时候，她吓的差点儿失声大叫，被乞丐用他脏兮兮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直到那两个衙役离开后，她才把乞丐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甩开。想到这里，柳乐不自觉的看了看乞丐的手，为自己吃了亏心里气愤。
“这样的小伎俩，只不过是糊弄下人，怎么能称为武功？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武功？”乞丐辩解的说，还特意展现了下自己脏兮兮的衣袖和衣服。
“如果把一跃翻墙而过的本事称为小伎俩，会些这样的小伎俩也不错，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一个乞丐来埋没自己？”柳乐继续问道。
乞丐听了女子的话笑了起来，说：“哈哈，我做乞丐做了这么久，姑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柳乐听出乞丐不想说，自己一位萍水相逢的人不好过多打听，随意说出个姓名回道：“我姓吴，名多言。”
“吴、多言，勿多言。”乞丐明白过来含义后笑了，随后认真的做了下自己的介绍，“吴姑娘，我叫风雨遥，刮风的‘风’，下雨的‘雨’，遥远的‘遥’，是我自己起的名，怎么样？”
“风雨遥。”柳乐默念了下乞丐的名字，没有回复，看乞丐吃的差不多了，看向小二的位置。
“小二，结账。”柳乐对小二唤道。
“姑娘，一共五两银子。”小二走过来对柳乐说。
“五两？”柳乐不可思议的念道，她没想到点了这么几样菜就五两银子，她身上也不够这么多银两，看着桌上的五样饭菜，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生气的盯着对面坐着的人，可是对面坐着的人见被柳乐这么看着，一脸疑问和无辜。
“姑娘，有什么问题吗？”小二不解的问道。
“这桌的钱算我账上，我来出。”正当柳乐尴尬无助时，听到有人帮忙解围的声音，看向说话的人，柳乐十分惊讶，此人是在街上她还是乞丐模样时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公子。而来人看到柳乐后也是一脸吃惊，仔细端看了下柳乐的面貌，然后不动声色的恢复成原样。坐在一边的风雨遥把两人的面部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公子，这边请！”小二看柳乐没有反对，而这位公子正要离开，便招待这位公子前去。先是姑娘请乞丐吃饭，现在是公子帮姑娘结账，小二感觉遇到了两个善心的人。
“公子请留步！”酒楼门外，柳乐喊住了将要离开的主仆俩人。
未谨礼听出声音是刚遇见的那名女子，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看到被喊住的人转过身看着自己，虽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身为女子的羞怯感还是袭来，柳乐平复下心情，将意图说明，“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请问公子住在哪里，以后好归还公子的银子。”
“不必还了！”未谨礼明白了目的，简单的回复后和言叶走了。
柳乐看着离开的主仆二人，听那位公子说的话，虽然是好话，不过听语气和看那位公子的神色似乎对她有些误解。
“哈哈，你这样直接的问人家的住处，谁会告诉你？就像我问你你从哪儿来，你会告诉我吗？”躲在酒楼里旁观的风雨遥从酒楼里走出来，嘲笑到说。
“你一顿饭吃了五两银子，如果不是那位公子相助，你和我哪够钱结账，如果因此被告上官府……算了，饭也请你吃过了，告辞了。”柳乐请乞丐吃饭好心答谢，却被乞丐坑了自己一下，柳乐生气的对乞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转身时不经意看到了酒楼的名字——四方酒楼，怪不得饭菜这么贵，乞丐竟然带她来了一家酒楼，想这是她来到京城到过的第一家、忽喜忽忧、半有缘半无缘的酒楼。
“哎！我怎么知道你身上没有五两银子？而且我只点了几道菜，是它这里的菜价贵。”风雨遥急忙唤住人，解释的说。
柳乐听了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眼前还在狡辩的乞丐，冷静的说:“你不是说你在京城呆了许久，对京城知道的清清楚楚吗？你会不知道它这里的饭菜贵？你还带我来这儿请你吃饭？”
“额……”风雨遥被说的哑口无言，见无法圆话，只好道歉的说，“这件事怪我，我向你赔礼道歉。”然后又想到刚才的事，接着说:“不如我帮你打听出那位公子的住处，作为对你的赔礼，你刚才不是还问他住在哪儿，要还他的银子吗？”
柳乐听了想了想，感觉不妥，拒绝道:“不用了，我会自己打听他的住处。”说完走了。
“你现在要去哪儿？”风雨遥在身后喊了一句。
“累了，回客栈歇息。”柳乐不回头的答道。
“京城里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还没去，你不想去看看？”风雨遥想把人留住，说道。
“不感兴趣！”柳乐回答完，走远了。
“脾气还不小！”风雨遥在心里嘀咕道，本想朝相反的方向也离开客栈，后来担心起什么，偷偷跟在柳乐的身后，暗中把她送回住的客栈后，人离开了。
（3不眠人的心事
未谨礼回到房间，先吩咐丫鬟换下身上穿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服侍的丫鬟不清楚未谨礼为什么回来府就换衣服，不过服侍未谨礼这么久以来，多数清楚未谨礼的这个癖好，对未谨礼的做法也不会多在意。丫鬟服侍完离开了未谨礼的房间，自觉把未谨礼换下的衣服拿去清洗。
丫鬟离开后，房间里剩下未谨礼和门旁站着的言叶两人。
“言叶，在客栈吃饭时遇到的那位女子你可还有印象？”未谨礼背对着言叶问。
“属下记得。”言叶第一次听到未谨礼问起一位女子的事，吃惊之余回道。
“那位女子的相貌你可有看清楚？”未谨礼又问。
言叶听到未谨礼问到女子的相貌，心里更加吃惊，只是……“属下没有多留意。”言叶愧疚的回答，要是知道未谨礼回来后会问起，他一定当时会多看几眼。
未谨礼听到言叶的回答，陷入了沉默。
言叶看着背对着自己没再说话的未谨礼，没看到主子的面部表情但也能感觉到主子心情的低落，陪伴主子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子对一位女子上心的时候，如果主子对一位女子有意，先不说主子的身份，那位女子看起来也只是位普通女子，这还不是件好办的事。于是，言叶向未谨礼自告奋勇道：“世子，属下有办法找到那位女子，把她带进府来见世子。”
未谨礼心里想着见到那名女子的相貌和另一个人的相貌是那么相似，听到言叶说要把人带进府，心想如果把那位相貌相似的女子带进府，到时候不知道王府里要出现多少趣事，心里踌躇要不要这样做时，对言叶说：“我命你打探出那名女子在京城的住处，先不要动她。”
言叶听到未谨礼用“命”这个字，想主子是对那位女子志在必得了，心里又惊又高兴，跪下行礼回道：“属下领命。”抬头见未谨礼没有其他的吩咐，说：“属下告退。”
“嗯。”未谨礼淡淡的应了一声。言叶听了起身退出房间。
夜色凝重，未谨礼的书房还点着烛火，已经很晚了，未谨礼还在自己的书房，言叶站在书房内门前的一角，看着望着窗外安静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未谨礼，以往这个时候未谨礼早该就寝了。
“世子有心事？”言叶出声问道，明知道自己这样突然问起有突兀，但也不能看着主子如此自己什么也不做。
言叶突然的出声打断未谨礼当前的惆怅，言叶说的没错，他现在心里的确有心事，从客栈回来后他就多了一件心事，从在客栈见到那名女子后他就为此寝食难安，想着那件心事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儿睡意。
“十七年前，中秋当夜，母妃生下了我，我成为了王府的世子，当时父王出征在外，虽然没有亲身经阅，也能想到后来收到家书时心里的欣喜。我与母妃在王府里相处的时日不少，不过在我看来，从咿呀学语到老师教导，再到学文习武，母妃总是寡言少语，严厉少笑，不管我如何刻苦的学习功课，学业是优是良，从没有得到过母妃的半句嘉奖。我以为是母妃的性子使然，殊不知，大约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在花园里，我听到了两个下人的说话。”
未谨礼说着走到言叶身边，把他当年在花园里听到的两个下人说的话说了出来，言叶一听是昔日府里流传的关于未谨礼身世的流言，传言主子长的既不像王妃娘娘，又不像王爷，实则非王妃娘娘的亲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想不到被当时年幼的主子听到了。言叶跪下回禀道：“那两个下人妄言非议，不安好心，世子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然后，他们两个就被母妃下令当庭仗死。”未谨礼看着低头跪着的言叶一字一顿的说。
“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按照王府的规矩，即便仗死也不为过。”言叶一种正义凛然的语气回答道。
未谨礼轻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回寝屋，明日一早还要向父王、母妃请安。”未谨礼说完从言叶身边走过，开门走出书房，言叶立马站起跟在未谨礼身后。
京城一家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间，也有一个长夜无眠的人，窗户半开，房间里的烛光照出窗外，有时候能看到窗前站着一位女子望着窗外。离房间窗口斜角处的一个屋顶，有一个乞丐在月光下惬意的躺在屋顶，喝着手里的一壶酒，从他的方向，正好能看到那个不眠之人的窗口，也能时不时看到站在窗口边的那个不眠之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长夜无眠呢！”乞丐再看到窗前站着的女子时，自言自语道，随后啜饮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