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满城风雨（1 / 2）
王府-碎光屋
未谨礼照常独自在自己的书屋翻阅着眼前的书籍，身边没有一奴一仆伺候，他有规定在他看书时身边不需要其他人陪侍，可是，也不知道门外哪两个多嘴多舌的奴才叽叽喳喳的说着京城里的趣闻，硬是把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进来了屋里。
“听说那两个黑衣人胆子贼大，特别凶狠，原府差点儿招架不住，死了不少人，就连原大人差一点就被箭给射中了呢，也不知道原府是得罪了哪路过来的神仙，要遭受这次的灭府之灾。”奴才甲说。
“是呀，还有席府的二公子，好好的一个人，身边还有四个护卫，就这样在春合楼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给害死了，听说席大人哭的是伤心欲绝，扬言一定要抓到凶手，为席二公子报仇，平常他可没少偏宠席二公子。”奴才乙说。
“怪就怪在席府和原府同一个晚上都摊上了事，也太巧了。”奴才甲说。
“两个府里的大人都要求缉拿凶手，京城衙门现在忙的是焦头烂额，缉拿不到凶手不管得罪哪个大人后果都不是好惹的。”奴才乙说。
“也不知道凶手现在抓到了没？”奴才甲说。
“听说这两天抓进衙门里不少人，只要有些猫腻就会被带去衙门问话，有没有抓到凶手就不晓得了。”奴才乙说。
门旁站着的言叶不知不觉被带了进去，在旁听的入迷，只听书房的门“吱”一声打开，传来了未谨礼不怒而威的声音:“你们是王府里的人，不是京城街上的说书人，更不是京城衙门里的衙役。”
两个奴才知道是惊动了主子，忙跪下磕头道:“奴才不敢了，请世子恕罪。”
未谨礼没有理会，走出了书房，言叶忙追上请礼问:“世子要去哪儿？”
“去京城。”未谨礼说完走在前面，言叶诧异了下跟在了后面。
两个奴才在二人走后站了起来，吃惊的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难不成和自己有关，勾起了主子出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要知道自己的主子平时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转而又平静的值起自己的岗位来，因为不管未谨礼出去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又不会回来告诉他们。
“官差过来了！”看到远处的官差走来，摊贩和行人们规矩的闪到路边，等待官差检查走过。因为这两天缉拿凶手，没事的人不外出，消灾避祸的人躲在家里不出来，出来在外的人遇到衙门里的人都变得小心谨慎。因为行人不多，路边的摊位数量也没有往日多，摊贩们无聊的守在摊位前熬着，店铺里面也是生意冷清，就连路边乞讨的人碗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昔日容易讨得，无精打采的坐在路边一排“随缘”行乞，此时正和街上的摊贩、行人看着官差从眼前不知道是今天见到的第几遍的走过去。不过还有一位头发蓬乱、脸上脏兮兮、破衣烂裤的年轻乞丐不甘现状，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空荡荡的破碗在街上走来走去，刚去春合楼前乞讨，发现楼前空无一人，然后又出现在泰安楼前，正巧碰到一位刚从里走出来的爷，伸个破碗人还没靠近就被爷一个拂袖挥到一边，撂下一句“晦气，走开！”跟着身后的随从走了。小乞丐也没生气，离开了泰安楼，继续走在京城街上，去了别处。
尽管京城出现这次风波，京城城门口还是有不少人该进的进、该出的出。守城的士兵和衙役对出城人仔细比照手中通缉令上的逃犯的人像图，对进城的人松散对待。一位乞丐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在刚进来城的人身边转悠乞讨，“大爷行行好吧。”“夫人行行好吧。”转悠了几圈，碗里的善银不多一文不少一文，转悠累了坐在路边看着城门口衙役执行公差休息。
进城的人一个接一个进来，有赶马车的，有走路的，有结伴同行的，有形单影只的，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一身疲倦，甚至连乞丐路途兜转的也来到了京城。
风雨遥看到与自己一样的一个乞丐进来了城门口，走了几步，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哎，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风雨遥悄无声息的来到乞丐身边对他说。
柳乐跟着众人进来城门，看到自己千辛万苦的终于来到了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站着难过之时，身边突然响起有人对她说话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看向这个人，原来是一位乞丐。
风雨遥这个乞丐也看着面前的乞丐，脏的和自己有的一比，偏还穿着一身白色衣服。脸上黑不溜秋，头发蓬乱，一看好几天没有梳洗过，看不出本来的长相，不过似乎年龄要比他小。风雨遥是故意打扮成乞丐的模样，现在是自己这个假乞丐碰见了一个真乞丐，甚感有趣。
“小兄弟，不容易啊，乞讨都到京城来了，从哪儿来的？”风雨遥见乞丐看着自己不说话，又说道。
柳乐听了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明白乞丐是把她也当成了位乞丐，想来是无关紧要的一位人，打算离开。
风雨遥见乞丐不搭理他，一副要走的样子，急忙说:“你知道我在京城呆了多久吗？十年！所以我对京城里的情况最清楚不过，哪些地方是福地，容易碰到行好的人？要向哪些人行乞？应该怎么开口容易讨得了好？我有丰富的经验，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传授给你。”风雨遥忽悠的说，多半是自己太无聊了，戏弄下小乞丐纯当给自己找个乐子，原以为乞丐会向他讨教，问他的经验，他便可以继续诓下去，谁知道乞丐的回答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在京城做了十年的乞丐，现在还是位乞丐？我看你碗里空空如也，是还没有遇到行好的人吗？”柳乐看乞丐一脸戏弄的表情，夸夸其谈，本不想搭理他的话，不过看了他手里端着的空碗忍不住搭了腔。
风雨遥看着自己空空的碗，“这个……这是因为……”脑子里飞速想着借口，他在人前拿着碗行乞只是装个样子，诚意不够也没有人施舍银两给他。
柳乐见乞丐一时回答不上来欲再次离开，对于乞丐要说什么原因或者借口，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风雨遥还没说出自己找的借口，却让他意识到一个新的发现，“听你的声音，难不成你是个女的？”风雨遥疑惑的问，附带着朝乞丐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柳乐为来到京城，故意打扮成乞丐男子的模样，尽量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隐藏身份，只有打扮成乞丐模样才能避免别人的注意，没有谁会多看一个乞丐几眼，甚至守城的官兵都不会去多注意一位乞丐，她千里迢迢能来到京城多亏了自己这一身的打扮，可是现在她不经意说出话的声音暴露了她的身份。
柳乐听后没有回答，急忙离开。未曾想，乞丐没有因她的离开就此为止。
风雨遥见乞丐面露慌张的走了，知道是自己猜中了，三步两步追到乞丐身边缠着说，“你一个女子怎么出来做乞丐了？你的家人呢？有夫家了吗？他们怎么都不管你？”
这个乞丐不仅缠人，话还有点儿多。柳乐在心里对乞丐埋怨道，后悔刚才搭理了他。
风雨遥见乞丐女子冷漠的只顾着走路，不说话，心想，难不成是被赶出了家门？或者是……厚着脸皮继续纠缠道:“你一个女子做乞丐更可怜了，你是初来京城吧，这儿我熟，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或许我能帮到你。”
“不必了，多谢！”面对乞丐半真半假的善意，柳乐冷言拒绝，旁若无人的走了。
“真是位冷傲的女子。”风雨遥心想。乞丐女子冰冷的拒绝，如同一泼凉水倒在他身上，使他既丢了面子，还浇灭了他的热情感到浑身一凉。只不过风雨遥似乎太闲了，受了别人的冷脸，不但不退却，还更让他有了热乎劲儿。
风雨遥又从身后追到乞丐女子身边，好言相劝的说:“虽然看不清你的面相，不过从你的语气中能知道是一张怎样冷若冰霜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冷脸对人可是讨不到好的。”
“你……”他的话达到了作用，柳乐被他气到了，这个乞丐从她进来城一直缠她到现在，他不但是个乞丐，更像个无赖。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两种人是哪两种人吗，一种是贼，另一种是杀人的贼。”柳乐说。
“杀人的贼不也属于贼吗？”风雨遥问。
“前一种贼，让人可恨，但不杀人；后一种贼，同样让人可恨，还恨之入骨，因为他杀人，简直猪狗不如。”柳乐答，走了。也许是刚经历了丧亲之故，她对周围的事物提不出半点热情，她的心情和乞丐一脸的嬉笑截然相反，不愿意搭理，甚至难以融合。
风雨遥知道这次是真惹乞丐女子生气了，想着乞丐女子说的讨厌的两种人，风雨遥没有再厚着脸皮过去纠缠，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柳乐在街道上独自走了会儿，感觉街上的气氛怪异，路上的人每个人都拉长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喜乐。待走到一个宽阔的路口时，柳乐看到墙边站着两个无精打采的衙役，离衙役不远的墙上像贴着什么告示。
柳乐向墙上贴着的告示走去，走近一看，看着贴着的五张告示，一张满是文字，大致意思是一位叫席玉的公子被谋害，官府在查明案情、论定凶手；另四张告示画着人像，两张画上的人蒙面，两张画上的人露面，露面的两位男子容易被记得，这四个人是官府正在通缉的对象。柳乐看了看露面的两个男子，一胖一瘦，官府论定是另外两名蒙面男子的帮凶，柳乐看不认识他们便掠过看另外两张画像。
另外两张画上的蒙面男子，同样的夜行衣，黑色脸巾蒙住大部分脸，只露出额头和眉眼的部分，柳乐看了其中一副画像，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也不好认出，但是另外一张画里的蒙面男子，柳乐却觉得越看越有些眼熟。
“右手不便，左手持刀。”
柳乐看着官文里对男子的描述，再看看画上男子的身形体态，尤其男子左手握着的那把刀的刀柄。
“小武。”柳乐在心里默念到。回忆起送别前的晚上凌心武跟她说过的话。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明天？你要去哪里？
我会去京城。
你要去京城，你去京城做什么？
我……
你是一个人去吗？
不是，和千叔一起。
这样再看旁边画像上的蒙面男子，很可能就是千陌变了，身形几乎也对得上。
“你再看下去，官差就该把你带回衙门问话了。”刚分开不久，让人熟悉且讨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传来，把沉思中的柳乐吓了一跳，柳乐没注意到乞丐是什么时候又来到自己身边，再看向墙边站着的官差，看到官差显露端倪的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关注她，柳乐稳了稳心神，故作镇静的和乞丐离开了。
“在告示前，你怎么站着看了那么久？”重新走回街道上后，乞丐对柳乐问道。
“不用你管。”此时柳乐心乱如麻，面对乞丐的碎碎叨叨，心烦加厌倦，一口回绝。
“你不在京城不知道，前几日京城刚发生了命案，墙上画像里的那几个人是衙役现在正在抓捕的逃犯。”乞丐接着说。
柳乐没有说话，紧皱了下眉头，乞丐看到，又故意的说：“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来京城是做什么的？探亲还是寻友啊？”
柳乐听出乞丐在旁试探她，想把他打发走，说：“我和你非亲非故，我的事不需要告诉你，你也不必要知道，就此别过吧。”
“刚才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估计就要被那两个官差给带走了，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你连声感谢都没有吗？”乞丐见要被打发走，不服气的说。
“多谢!”柳乐敷衍的应答了一声。
“你这样也太敷衍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乞丐不满意的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柳乐试探性的问道。
“我有点儿饿了，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当作你对我的谢意？”乞丐提议道。
柳乐听了后，从腰包里摸出两钱银子，对乞丐说：“钱，你拿着，你自己去吃吧。”交给乞丐后走了。乞丐拿着两钱，抱怨的说：“两钱，顶多吃顿面的钱。”
柳乐走了几步，听到了乞丐的抱怨，回头叮嘱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