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游肤施河吟留别(2 / 2)
好像本不该太过苛责。
但是有必要换一身体面的行头了,否则形象可怕。
他现在打扮的就是一团黑炭,浑身散发着千年干尸的味道(没换衣服
“村里应该卖衣服吗?”
林延安来都来了这个山间小村,想了想也不纠结。
走过清新的森林,离了村寨的木门,青年身形更胜鬼魅,即便他体态臃肿,却也可以号令灵气。
等到稍微靠近后山处。
他就在想了,这里的货币,广为人知的那一类。
金—银—铜这类一般等价物的信贸体系中,一两黄金约等于二十两白银。
一两白银的价值,又约大于十二两铜币,一两铜钱至少可以兑换十五枚铜钱,那么购买衣服的价格……
值得一提的是。
以贵金属作为货币的体系,相对而言它是公平的。
即便是硬通货币的金融体系,由于缺少信息化和机械化,也不如旧时代不公。
从使用环境而言。
贵金属无论铸造、运输还是使用过程中都会损耗。
那么金朝货币的购买力,盖为一百斤的大米,两千枚铜钱左右。
且它往往会上浮5%。
就这个年代而言,林延安的功课当中有所介绍。
即便是一个依托中小型豪族的地主,一年收入也不过二三百两银子。
至于城镇和乡村之间,手工艺者普遍年入几两银子,如果是发达地区,或许能有十几两的固定年收。
所以他抢了一些黄金。
毕竟那些火朝军官,普遍有随身携带金器的习俗。
结果他忘了,一个普通自耕农的年收入,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两铜钱。
换算到三十世纪。
这样的收入折合粮食,至多够一个男人吃三个月。
要是放到公舍,他给了店主一些黄金,作为修缮费,酒肆也如此付食。
这些都无伤大雅。
哪怕他来路不明。
“但买几件衣服?”
林延安摸了摸怀中,已经被压成金饼的工艺品们。
该说不说,戏子建地,可以缺胭脂水粉,可以缺风花雪月,可又怎能缺得了。
“您好,咱这的戏服,十里八乡的好儿。”一个半大的黄毛小子,他套着不太合身的服装推开门。
“你家大人呢?”
林延安看了瞬息,又后知后觉的指问。
“他们去参加光荣的战争嘞,我在等他们凯旋归来哩。”小子鼓唇弄舌道。
他似乎是有些娴熟了。
现在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但在这里显然不是。
比任何时都更需要精神支持的山村,往往是如同他们的田野一样宁静。
“怎么,阿爹阿娘不准备礼物给我了吗?”小子摆开了脸色,嘴皮一下子包不住牙,白绸布褶皱更沉。
“要不是天黑大雾。”
他应该有别的情感想表达,但揣测也只是虚无。
“你这大人,怎么回事?又不买东西,又不是客人,难不成是强盗吗?”
没有的事。
因为真的土匪,早就在他一路赶来时,顺手端了。
林延安超凡而脱俗,按照古早神魔小说的称法,他已经可以随时羽化而登仙。
此身,依旧是凡人。
可居于天地间,灵气纷纷争先恐后的为虎作伥。
东大陆,饥渴太久了,那誓言所求何其简单,但人却要为此不惜一切。
因此,那些灵气纵茕茕孑立,也难避漫漫长夜,然而长夜终烬,天启光明,东方之既白,而他享有威能。
人造世界的真相,不过是造物主文明的玩笑,这太过可怕,在重启结局来临前,复仇,付出所有,万象皆是为了进步的薪材……
他看着这戏服小子。
“我不要戏服,随便给我来几件正常的衣服。”
林延安为什么不到别个地界去买衣服?其实,他想过了,做人,不可轻信。
“您是说衣服?什么样的衣服?我们这里有生旦净末丑……”小孩子就像没反应过来一样,掰着指头道。
“呀,你在找茬!”
他手指着林延安,一脸很天真,快揍的表情。
“那么这个如何?”林延安从怀中掏出一块风化金蝉,尽管它面目全非。
“你给我咬一口。”
这小子大概是看了啥小说,知道要咬金试真。
青年人没有阻拦,否则他那可能有些迫切的抢夺,根本没有实现的基础。
“呀,不就是衣服嘛!”
小子甩着两头辫子,一不眨眼就转回了门。
黄金,已经是覆水难收了,在乡下,人们总是淳朴的,有着直观的欲望。
那些需要很好效劳。
甚至,不听他们的高谈阔论,也非多大的错误。
“哎,瞧一瞧这件如何。”他两眼放光,还闪烁出了一种不舍和遗憾。
这样才有点稚子精神。
喜欢钱不是坏事,而且对小孩子也不需徒木立信。
而那件戏服改装的便衣,他不是不够平易近人,只是不该苍白无力的赞美。
“阁下,您……”
瘦黑的孩子看着他准备离开,反而扭捏了作态。
匪夷所思,那可是黄金!对于十以内加减法都困难的小子而言。
可真是没法算的钱。
看来,有时候运气比选择还重要,不是吗?
以至于他看这个凶神恶煞的大人时,都觉得像个和蔼可亲的灰溜溜的长者。
他居然没有耍赖?
小子本能地抓住了沉重而坚韧的衣服。
他很富有,但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就不害怕被村里的坏人抢走吗?
停停停。
不能光想这个。小孩子看到对方有些走远了。
他着急着游荡过去,回顾那一片混纯的幼年,扎根于那些纷纭杂乱之上。
母亲他和父亲之所以参战,离开他,离开弟弟,不正是为了家里的房子,窝里面的几只小狗。
不就是钱吗?
钱?钱。
这一刻,营养不良的黄毛小子双眼发绿。
“尊尊贵的客人,您看,山路不太好走,不如我帮您拿衣服吧?”
他焦急得头皮发痒。
那个秃头的大胡子,他相应地瞥了他一眼。
就那么滚成一团的奢侈服装,在他那好比猪脚的手臂上,心疼,令人心疼。
这可是箱装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