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海（1 / 2）

狭窄昏暗的船舱里，一盏煤油灯挂在墙上，伴着船身不住摇晃。

锈迹斑斑的铁丝把手，摩擦着灯身上固定把手的铜孔。

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灯身不时碰撞着木头墙面。

咚咚咚···

微弱的灯光映照出石小川斑驳的面孔。

石小川放下手中的书，又慢慢闭上眼睛，脑中仔细琢磨着庄士敦的最后一课。

通过这些天庄士敦教授《易经》，石小川逐渐明白了所谓“玄学”的世界观。

这“玄学”分开来讲，共分山、医、相、命、卜五术，五术各有所长。

其中山是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法门；

医为治病救人、疗伤驱毒的方法；

相即以人的面貌五官、气色体态推测祸福、贵贱的相面之术；

命是判断人的命运，甚至一国命运的术法；

卜乃预测吉凶、奇门易数、推演时局之术。

五术各有渊源传承，但终究脱不开八宫六十四卦。

就好比相术就把八宫复刻至人脸五官，以五官形态对应卦象，再从卦象里解读含义，从而推测出一个人的高低贵贱、时运前程。

石小川虽然明白了每一卦的意思，但是如何运用仍是一窍不通。

不过，通过学习《易经》，已基本理顺了玄学的入门之法。

这《大衍真经》二卷的内容正是卜术，再进行解读已有了门道。

这时，庄士敦在昏暗中坐起身子，开口道：

“怎么样？《易经》全文我已讲完了，明白多少了？”

石小川缓缓睁开眼，隐约看到庄士敦已数日未刮胡子。

嘴巴一圈已布满胡须，毛茸茸的。

“一知半解吧！”石小川揉着额头，仿佛用脑过度，精神有些疲惫。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慢慢琢磨吧！”庄士敦打趣道。

石小川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觉有些惆怅，缓缓道：

“是不是明天就到上海了？我都过的有些糊涂了。”

“是的，我们明天上午下船。”

“然后我们去哪呢？”

“先去玉佛寺，再去静安寺，反正都去走走。”

“去寺庙干什么？你要拜佛吗？”

庄士敦长叹一口气，说道：

“骆大人命我找经书，咱总得做做样子啊！”

石小川一惊，刚才的疲惫感瞬间全无。

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

随即石小川缓缓躺了下来，背对着庄士敦，不让他看到自己。

又勉强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找···找什么经书？”声音却仍有些颤抖。

庄士敦很不情愿得说道：

“骆大人几年前在香港的时候，从一个老婆婆口中得知了一本名叫《大衍真经》的书，大概是一本风水堪舆、预测未来的书吧，好像英国政府也对它很有兴趣！”

石小川内心震惊万分，不明白骆任廷怎么也得知了《大衍真经》的事，竟让庄士敦前来寻找！

庄士敦的话里还牵扯出香港老婆婆？英国政府？

无数谜团在石小川脑中肆意碰撞。

石小川此刻只能假装镇定得问道：“什么老婆婆啊？”

“好像是个苗人，叫什么仡佧，唉！管她呢！”庄士敦不耐烦道。

“哦！好吧！那我们在上海能找到吗？”石小川又谨慎试探。

“我也不知道，找找看吧！骆大人给我弄了一个佛学会顾问的身份，想必也能畅通无阻！”

庄士敦困得紧了，连打了两个哈欠。

趟下身来嘟囔道：“明天再说吧！我先睡了！”

不一会儿，庄士敦便发出了微微鼾声。

那油灯仍在吱嘎吱嘎响个不停，好似一只无情铁爪，一下一下抓挠在石小川心头。

让他在这深夜中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清晨。

庄士敦与石小川收拾好了行装，与白头巾老者告别后便下了船。

只见这码头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石小川将行李举过头顶，跟着庄士敦挤来挤去。

终于穿过人群来到了码头街上，二人喘着粗气，好似刚刚爬完一座高山。

“妈呀，这上海的人也太多了！都快把我挤成肉饼了！”

石小川将两包行李搁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

望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终于喘匀了气。

“我也是第一次来上海，真是令人兴奋啊！”

庄士敦显然没有石小川那么累，因为他的行李都在石小川手上。

“庄先生，你带了什么啊？之前不就只有一个小背包吗？”

石小川指着地上的大布包说道。

“他们送了些吃喝！好像还有鱼干什么的，不要白不要啊！”庄士敦有些得意。

“都是吃的吗？这得吃多久能吃完？”

石小川无奈地摇摇头。

“吃呗，我可是个穷光蛋！养不起你！”

这时，一个与庄士敦同样戴着鸭舌帽的小厮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