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加德·冯·泰勒（1 / 2）
威廉一个人走在诺克萨斯的首都阿尔卡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在露天街上晃荡。对于不喜欢浪费的威廉来说，这是难得的无所事事的时间。应该思考的事情、课题太多，一时头脑完全不动。
凯尔在斗技场工作，法维拉也因为公会成员的不作为而大受打击。真是的……说起来之前——)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严厉，但这种事不是谁教的。会的人会，不会的人永远也不会，就是才能、品位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我没有才能吗?”
“我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太过分了。一般来说，如果能察觉的话，应该马上就能使用了。唉，“能用”这个词也有语病吧?”
“我不知道，你给我解释得明白一点。”
“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可能知道我的一切，反之亦然。”
“……小气。”
“不好意思。如果要我提一个建议的话……那就是接受自己吧。…………不，忘了吧。对你来说这也太残酷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威廉想起前几天和凯尔的对话。结果什么都没抓到，这在威廉心中留下了疙瘩。
“啊，能不能快点变强呢?”
对威廉来说，某种意义上是第一次遇到瓶颈。谷底有很多，但只要用心思考，努力努力，大体上都能突破。如果没有知识，就去创造能够获得知识的环境;如果线条纤细，就摄取营养价值高的食物，进行适当的锻炼。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怎么办?”
也不能一直给泰勒家添麻烦。一套房子就算不行，租房这个选项当然是应该考虑的。如果是外国人，即使是贫民街，房租也很便宜。
(不，小纷争也会出现，现在住在旅馆里……但是结果不贵吗?真的是便宜的破小屋也在这个时候……我又不是贱民，碍于面子——)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会因为脑子不转而想不出答案。
(什么面子啊，太荒唐了。正式开始烤了。不快点冷却的话，就不知道会出什么差错了。)
威廉挠了挠头。无论什么时候都机灵是他的强项。现在这个强项已经死了。虽然想快点做点什么，但思考总是会落在“那个”上。不可思议的力量差距，以及映在眼睛里的自己丑陋的脸。
(可恶，现在忘掉吧!应该考虑的事情很多吧!)
即便如此，还是紧紧地粘在脑海里不肯离开。
威廉很苦恼。
“小姐，这可不好办啊。你竟然对商品挑毛病……想要便宜的话，就老实告诉我吧。”
“不，那个，那个。”
“如果我们的名声一落千丈，你怎么负责?”
威廉抬起视线。眼前是一道人墙。那个中心是卖布的露天。恐怕是和客人的争执。如果是平时的威廉，当然不会插嘴。但是——
“什么情况?”
现在的威廉很烦躁。
“哦，这位客人对我们的商品挑毛病了。他说这种布不是尼德勒斯产的。这么漂亮的丝织品，如果不是尼德勒斯产的，那是哪里产的呢?哥哥?”
威廉走向露天店主。他瞥了一眼在布上抱怨的客人，但他低着头，看不见客人的脸。威廉也不感兴趣。
说到底——只是纾解压力。
“原来如此，真是美丽的织物啊，能让我稍微接触一下吗?”
店主犹豫了一下。这一瞬间，威廉察觉到是谁错了。
“什么，我绝对没有怀疑，因为我不知道布的好坏，只是想触摸一下美丽而珍贵的东西。”
“啊、当然可以。”
剩下的就是消磨和发泄。
“原来如此，这是很好的丝织品。对了，老板，这是……怎么织的?不不，仅供参考。”
店主的脸色瞬间变了。在背后投诉的客人也做出了反应。
“这种事怎么行?跟你没关系。赶紧放下它，去什么地方!”
威廉露出笑容。乍一看是个好青年。
“说到尼德勒斯产的丝织品，就是缎子、朱子织。这里的布同样是丝织品，但是平织，我不想在这里说哪个好哪个坏，但尼德勒斯产的推销语只能说是骗人的。”
剥开一层皮，充满了黑漆漆的感情。魔鬼的笑容。
店主的脸色变得苍白。
“啊，你说不知道布的好坏……”
“嗯，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有知识而已。尼德勒斯产的是朱子织绸缎，阿卡斯西北部产的丝织品是平织的。市场价格……即使是同样的丝织品也会相差一倍。谁贵谁便宜，就不用说了。”
连呻吟声都没有的店主。周围的人墙一齐向店主投来攻击性的目光。这样一来，就没法在这里做生意了。
“嗯，我觉得平织布很结实，东西本身也很好，不过我只是个外行人。”
威廉说着背对着露天走去。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店主，任由黑暗的欲望得到满足。
(啊，真痛快。)
比刚才更灵活的思考。贬低他人，踢落他人，吞噬人生的一部分。威廉再次认识到胜利的畅快，心情变得有些好。
(不过，来这种露天街的中下游的家伙，还真能分辨真假。)
缎子和平织的丝织品有很多不同，但相同的丝织品是没有区别的。如果是在一级市民光顾的专卖店销售的话，那就有问题了，但在二级、三级甚至非市民光顾的露天街上，有人能看出丝织品的差异，这是意料之外的。
(本来在这种地方指出来就错了。不可能有高级货。)
虽然有招徕客人用的赝品，但这种露天的地方不可能有高级品。还特意指出来，真是不懂察言观色。应该也会被老板轻视。
“……那么，头脑也转过来了，要不要找个房子看看呢?”
威廉伸了个懒腰，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那……”
(先租房子吧。从能做的事情开始做吧)
“啊，是啊。”
威廉的袖子抽动了一下。
“嗯?”
威廉的视线，先是移动的袖口，接着是抓住袖口的纤细漂亮的手指，接着是纤细的手臂，终于看到了一个人。那一瞬间——
“啊?!”
威廉的脸僵硬了。
“啊，刚才您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了。”
小声说话的是特加德·冯·泰勒。她是洛朗·冯·泰勒的女儿，卡尔·冯·泰勒的妹妹，现在和威廉一起在军队工作。
“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威廉缩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由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在另一种意义上，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唉，被人看到了不妙的地方。不，应该说是被人看到了，这家伙就是投诉的罪魁祸首吧。我太粗心了。)
威廉以不失礼的程度看着特加德。再次看了看特加尔德，对他的毫无气场感到愕然。即使是美女，也感觉不到作为人的气质，混在人群中一瞬间就会迷失。
(在大城市阿尔卡斯，而且是在这种露天街头，遇到贵族的，而且是熟人的女性的概率是多么大啊!?可恶!)
内心也会想骂他几句。
“啊，刚才我听到你说要找房子吗?”
如果出现的时间太过突然，那么问题也很奇怪。
“嗯，是啊。因为不能一直靠泰勒家照顾，而且好不容易和卡尔先生一起作为正规军人也能领到津贴，所以我想差不多该考虑住的地方了。”
听着听着，特加尔德的表情明显地阴沉下来。威廉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说了什么不小心的话，内心惊慌失措。
“什么麻烦……家里的人应该没有人这么想吧。”
快要消失的句尾。因为声音太小，我竭尽全力才听清楚。
“嗯，还有，钱还是存到有一定的富余为止比较好。有了富余之后应该换成土地或者物品，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没必要着急，是吗?”
“不，可是……”
“…………”
特加德一言不发地继续抓着袖子。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威廉无法理解。根本就抓不住行为的意图。
“对了，托加尔德先生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威廉为了打破这个谜一般的状况，抛出了一个他并不感兴趣的话题。托加德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是买东西。因为我家是服装相关商会的总代理，我也会一些缝纫和设计，朋友拜托我做派对用的搭配，所以就买了东西。连布都还没买呢。”
从买布这一行为来看，大概是打算从头开始做衣服吧。修饰衣服和制作衣服的意义当然是不同的。我推测，朋友委托的应该是前者。但特加德判断是后者，身为贵族之女，却独自来到这种地方购物。
顺便一提，这个推测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是之前的事。
威廉感到很头疼。特加德与威廉想象中的贵族大小姐不同，在另一个层面上远离尘世。这是威廉最不擅长的。因为无法预测和计算——
(而且还不松开袖子。莫名其妙)
再这样下去，天就要黑了。想办法移动托加尔德，想办法让手指离开。得到的答案是
“买东西，如果不打扰的话，可以陪您吗?”
妥协。总之先放下各种事情，去找对方办事。威廉想，也有机会趁机逃走吧，于是妥协了。
“不碍事，太感谢了。”
特加尔德露出轻飘飘的笑容。手指依然紧紧地抓着袖子，真是可爱。
“那我们走吧。对了，那个……走路不困难吗?”
言外之意是让他放开手指。
“是吗?”
似乎完全没有传达出来。
领路的青年和抓着衣袖低着头走路的少女开始了奇妙的购物。
〇
买的东西是多方面的。特加尔德似乎打算自己做金属工艺以外的一切，光布就买了好几种，还备齐了线和可以做发饰的石头。随着行李的增加，数量已经无法让贵族的女儿携带，威廉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专心搬运行李。
“真够多的。特加尔德夫人也会参加宴会吗?”
威廉一个人拿着大行李。特加尔德好几次提议要一半，但都被他婉拒了。是为了面子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没有，虽然有人邀请我，但我拒绝了。我不太喜欢出席派对之类的活动……我想差不多该出去了。”
这样的话，行李的量就很奇怪了。可能是注意到了威廉的诧异，加尔德补充道。
“我不打算只做一件，打算做几件让你选。”
虽然特加德一口咬定，但他的辛苦让威廉只能苦笑。虽然不知道是多么重要的朋友，但是太费工夫了。如果这是免费的，那就真的是蠢到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