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 2)
“波士顿有个教区有个职位空缺,我的朋友完全有能力让马西森神父去那里任职。这有什么不好吗?”
“挺好,除了一点,神父本人并不想走。”文森特见律师要反驳,立刻用眼神示意他别那么做,继续说:“神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嗯?你和你的朋友要把这件教堂烧了吗?还是要把绿墙区的人都杀了?”
“哦,文森特,我是律师,你说的那些不是我办事的风格。”加菲尔德假惺惺地张开双手。
“你身后那些伙计是干什么的?帮你查法律文件吗?我没看见他们的公文包啊。还是说他们把宪法都装进脑子里了?”
那四个男人依旧没有表情,有一两个的手在口袋里动了动。他们被训练得很好,文森特承认尼克·钱德勒在这方面可能有点本事。至少这几个人没犯什么错,很谨慎,懂得听到命令再露牙。还有瑞典佬和曼尼,文森特也要承认他们是很不错的帮派分子。
“怎么,你雇了他当保镖吗?”加菲尔德无可奈何地问神父,神父没说话,他只好又转向文森特:“我记得你跟钱德勒先生说过不想再管这一摊事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嘿,别忘了是你最早把我拉进来的。”文森特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碰桥在教堂遇到你们,不用和我打招呼,继续办你的事。”
“真是个无赖!”律师尖着嗓子喊了一句,教堂里的回声把他的声音放大的有点滑稽。他又对神父说:“好吧,我猜你也不愿带着住在这里的窝囊废一起走。好吧,随便你吧,不过我要知道的是伊森·豪尔的下落。他经常来教堂,对吧?”
“为什么你们都对伊森这么感兴趣?”神父的眼神在加菲尔德和文森特之间来回移动,非常困惑。“他到底怎么了?”
“是啊,伊森·豪尔到底怎么了?”文森特抢先发问。加菲尔德简直目瞪口呆,面对两人的提问左右为难,文森特摇了摇头替他解围:“你们怀疑他是绿墙区的连环凶案凶手?”
“你是侦探,你告诉我。”加菲尔德小声说。
文森特起先觉得他有些胆怯,后来又觉得他有些不想让几个手下听见的话想说。律师似乎是在偷偷做一些表情,不想让手下人看见。文森特试着把话题往下引:
“听上去你们掌握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线索。”
“如果你不知道,就不要再问下去了。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伊森·豪尔,好吗?我现在只想跟神父聊几句。”
文森特耸了下肩,走到后面的一排椅子上坐下,看着前面的一幕戏剧。神父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只好把刚给文森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伊森在哪。他好几天没有来教堂了。”
“你最好说的事实,神父。我能看得出谁在说谎,我只是不想去质疑你,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这么做很不合适。”没有文森特挡在中间,加菲尔德的神气又找回来一些,“如果他再来……”
“我会先给你打电话的。”
文森特看到身边过道的地上出现一个影子,回过头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教堂。他穿着文森特第一次在加油站见到他的时候那件深绿色夹克衫,只是脸上多了几道伤,和在医院接受斯科特·库珀审问的时候差不多。由于逆光,加菲尔德一开始没有看清伊森·豪尔,文森特怀疑他有没有见过豪尔,不过律师很快就认出进来的是谁。他本来就站在几个手下的后面,可是又往后退了一步。神父先开口了:
“伊森,你最近都没来教堂。”
“这几天我和一些新朋友朋友在一起。”豪尔看了文森特一眼,继续慢慢往前走,“很多不认识我的人在找我,是吗?”
“是的。”神父有些为难,或许是在提豪尔担心,“这位是加菲尔德先生,你认识他。而这边这位文森特·麦克林先生……”
“我见过他两次,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豪尔把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轻轻地晃动着身体,像拳击手在铃响之前做的那样。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文森特和加菲尔德之间点了点,问:“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还是碰巧遇到?”
“我先来的。加菲尔德先生晚到了一步。”文森特依旧坐在长凳上,不慌不忙地说,“我只是和马西森神父随便聊聊你最近在绿墙区叱咤风云的壮举,不过这位律师好像是很认真的要找你。”
“好,闲聊的闲等会儿。你,加菲尔德,”伊森面向律师站定,双脚分开,非常稳当,“说吧,你的主子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没有,这次钱德勒先生想要跟你面谈。”律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即使身边有四个打手,文森特也觉得他害怕是理所应当的。
“钱德勒有话对我说?他为什么不来绿墙区找我呢?还要先派你给我发律师函吗?”
“还没到那个地步。呃,尼克让我带你回去聊聊,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如果我不想去的话,你身边这几个朋友会做些什么呢?还是说他们会让我见见口袋里的小朋友?”
“他们会劝你,”律师看了看几个手下,想要获得一些支持,但是这几个人似乎没太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除了一动不动什么也没做。“更进一步地。也许你会听他们的。”
“好吧,请他们开口吧。我肯定是不想见尼克·钱德勒了。”豪尔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用眼神邀请那些打手:“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孩子,我没看到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需要大动干戈。”神父意识到事情即将失控,立刻走过来想要让双方冷静下来。
“别担心,神父,”豪尔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几个人眼神和他们口袋里的手上的动作,他伸出一只手安抚神父:“我现在就走出教堂,然后去盖瑞的餐厅吃点东西。让我们看看这几个伙计会怎么让我去见尼克·钱德勒。”
说完,豪尔就直接转身往门外走,经过文森特身边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文森特觉得那是一种“你等会儿”的意思,于是没有站起来。加菲尔德陷入尴尬境地,他不得不让手下这几个人做点什么。谁都看得出他不擅长下这种命令。文森特不懂尼克·钱德勒怎么会派他来找伊森·豪尔。当豪尔一只脚迈出教堂大门的时候,律师大喊道:
“伊森!跟我去见尼克吧!”
文森特猜测如果伊森回头看加菲尔德一眼,律师的下一句话就是“求求你了”。好在伊森没有这么做,理都没理他就让另一只脚跨出了大门。加菲尔德别无选择,几乎是颤抖着说出:
“拦住他。”
四个打手像是被王子亲了一下的睡美人一样,立刻生龙活虎地走向门口。他们走得很快,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没有掏枪。文森特觉得事态的发展还有一丝空隙容他再观看一会儿。他等待混混们走过去之后站起来走到神父身边说:
“别出去。”然后他看了旁边的加菲尔德一眼。律师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额头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文森特想了想,没有说话。反正他也不敢出去。
豪尔走上教堂门口的人行道没几步,身后的人就追上来了。这几个人好像不会说话,嘴仅仅是个摆设,一言不发地拉住豪尔的肩膀把他往回拽。豪尔的反应非常迅速,抓住从肩膀上伸过来的手向外用力一拧,一个打手尖叫着翻身倒地。文森特认为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掏枪的能力。看到自己的同伙失手,又有两个打手同时扑向豪尔。
一个打手先行一步向豪尔挥拳,被豪尔向左侧闪身躲过,紧接着一记右手重拳打在胃部,打手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倒下了。这时候第三个人才有机会走到侧面照着豪尔下巴给了一拳。这一下打得很结实,豪尔毫无反应,直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打手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续几脚踢在豪尔的身上和头上。豪尔被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和对手拉开了距离,迅速地爬起来。他的脸上带血,还有那种充满自信的赌徒扔下最后一个筹码时候的笑容。他用手抹了一下留到嘴上的鼻血,抖了一下肩膀,让外套不影响自己手臂的活动。对手站起来了,打手继续行使自己的职责,走上去试图再在豪尔的眼睛上留下一记重拳。这一次,豪尔把来自正面的攻击看得清清楚楚,像推开一朵飞来的蒲公英一样用左臂向外格挡开了这记直拳,右手紧跟着向打手的脖子靠近喉结的地方挥出一记重拳。打手倒下了。
“精彩。”魔鬼欢呼一声。
“确实有两下子。”文森特也由衷附和,“每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不过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之前他一直盯着的第四个打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在视野之中。文森特扭头往教堂门口那边看去,看到一支枪对准了豪尔。
“小心!”他大喊一声。
“别打死他!”加菲尔德从门里露出一个脑袋大喊。
豪尔听到文森特的提醒,却没有时间再寻找危险的来源。伴随这撕裂冷风的尖啸,子弹射中豪尔的手臂。在打手射出第二发子弹之前,文森特掏出凶星扣下扳机。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打手飞出去差不多十尺远,再也没有起来。
文森特把枪收回枪带,小跑着来到豪尔身边。豪尔已经自己坐起来,脱下外套检查伤口。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一声不吭,动作果断。文森特帮他撕掉衬衣的一条袖子,看到被子弹贯通的血窟窿。
“骨钩帮的杂碎。”豪尔低声骂了一句,有些懊丧。
“你干得很不错了。”文森特一边用扯下来的衬衣袖子绑在伤口上,一边寻找之前被打倒的几个打手,“输给黑枪并不丢人。”
“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漂亮话留着以后再说吧。他们还有几把枪。”文森特把伤口扎紧,用力抬了一下豪尔。还好,他还能站起来。
“你不必这么做。”豪尔推了一下文森特,用另一只手扶着受伤的手臂。
“怎么说呢,我这么做是因为收了钱。”
文森特的目光搜寻到了第二个被打倒的打手已经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枪。他立刻把豪尔挡在身后,拔枪朝打手射击。子弹击中了那个人面前的一个罐头盒,和文森特料想的一样,打手抱着头跑向教堂外墙的侧面躲避。
“死人对我们都没好处,走吧。”
文森特看了豪尔一眼,这次豪尔没有反驳,他们往文森特停车的小巷跑去。文森特抽空回头开了几枪吓唬敌人,骨钩帮的喽啰始终没敢再放一枪。他们走到停车的位置时豪尔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伤口的位置虽然不致命,但失血的情况有点严重,光靠衬衣的包扎有点止不住。文森特让豪尔坐进后排,自己跳进驾驶室发动汽车。
豪尔嘴唇紧闭,汽车的颠簸偶尔会让他发出一声闷哼。文森特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眼神往前直视,很强硬,充满愤怒。当车开出一段距离,闻不到海风腥味,豪尔才开口:
“送我去格林斯比。”
“不行,我要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点伤没必要去医院。”豪尔的声音还带着怒气,“我不喜欢医院。”
“不是医院。去我的办公室。”文森特坦白说:“别去那间旅馆。你现在这个样子太显眼了。”
“你知道那间旅馆?”豪尔睁大了眼睛。
“我还知道是谁把你送到那里的。”文森特观察着豪尔的反应,盘算着该跟他透露多少。“我说过我收了钱的,记得吗?”
“丽塔找过你?”豪尔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她很关心你的安全。”
“她付钱让你保护我?你是什么人?”
“文森特·麦克林。私人侦探。”
“哼,还真有人把这个当职业。”
“我的客户还不少呢。”文森特笑了一下,“美恩市可是很开放很有包容性的。”
“丽塔当贵妇人当的太久了,根本不懂美恩市有多少骗子。”豪尔闭上眼睛,把头往后仰去。“送我去格林斯比的旅馆。”
“只要让旅馆经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出一分钟就会有人把你从房间里请出来。而且我保证这些人不会比刚才那些骨钩帮的喽啰更客气。”豪尔没有回应,文森特知道他被说动了,口气缓和了一些:“我先给你处理完伤口,给你换一身衣服,再打个电话去旅馆打声招呼,然后就送你过去。”
“随便吧。”
“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对人缺乏尊重。”魔鬼冷冰冰地评价道。
文森特把车开到浮士德大街,一路上没有再遇见拿着枪的人和。到办公室楼下的时候已经快3点半了,街上的人刚开始要多起来。他把豪尔的外套给他披上,用手扶着他下车。有几个人看到他们,并没特别留意。这条街从头到尾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类似的情况,每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或许他们也是刚刚杀掉了一个妓女,把她的钱包掏空去买毒品。事实上,文森特要是看见一个肩膀上带着枪伤的人走在浮士德大街上也不会去特别注意。这是他爱这条街和街上的人的原因。
“我来过这里,十年之前?”豪尔往街两头看看,“天呐,怎么一点都没变。”
“美恩市什么时候变过?”文森特反问。
“你说得对。”
两个人走楼梯上了三楼,进到文森特的办公室里,豪尔一下子坐进沙发里。文森特脱下大衣,从柜子里拿出纱布绷带酒精和一个装着止血钳和剪刀的小包摆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你经常受伤?”豪尔说着脱下染血的外套扔在脚边。
“我的客户经常带着伤来找我。”文森特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觉得少了点什么,回身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威士忌。“东西都齐了。”
“啊,这才像样!”豪尔终于有了点笑容。
“少喝点,还没到晚上呢。”文森特拧开瓶盖,拿出两个杯子个倒了半杯,把一杯递给豪尔,两人一饮而尽。“真是个不错的下午。”
“来吧,趁着我还没醉。”
豪尔把受伤的左臂侧过来正对着文森特。解开衬衣,文森特用酒精清洗了一下伤口,做了简单的缝合处理,之后盖上纱布包扎好。他在做这一套处理的时候豪尔一声不吭地看着,直到文森特用胶布粘牢纱布,才很确定地说:
“你在部队服役过。”
“十年前的事了。”
文森特收拾好工具,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坐在椅子里看了一下包扎的结果。还不太坏,明天早上豪尔就可以自己穿袜子了。豪尔轻轻地尝试活动了一下左臂,疼痛让他没有做过多的动作,有些郁闷地转而去拿酒瓶。文森特抢先把瓶子抓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不不,这玩意会让你的血流的太快。对你目前的状况很不好。”
“去他的吧!”豪尔的手重重地在沙发上砸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弹了回去。
“来根烟还是可以的。”
“我不碰毒品。”
“哦,真是伤了我的心。”
“我要给丽塔打个电话。”
“现在?给她家里?”
“我要让她知道娶了她的人干了什么!她正在和畜生同床共枕!”
“没这个必要。她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文森特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钱德勒也威胁她了?”豪尔喊了出来。
“可不止是威胁。”
“他打她了?”豪尔站起来走到文森特对面,他原本发白的脸竟然又变红了。“他是不是又打她了?告诉我!”
“她挨打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我的办公室求着我保护你不被她丈夫杀死。”
“他怎么敢这么做!我早就该杀了他!”豪尔浑身发抖迈着大步来回走着,大声地喊:“狗杂种,他竟然这么对待丽塔。她伤得重吗?天呐,该死的畜生。”
“皮外伤。有点疼是肯定的。”
“我要给丽塔打电话!”
“你现在打给她的话,尼克·钱德勒马上就会知道。他想要对付你比较难,但是对付丽塔就容易多了。”文森特站起来挡在豪尔的面前,让他停下让人心烦意乱的脚步,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递过去。“她最在乎的是你,你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我不能让她再过这种日子了。”豪尔喝了一大口,痛苦地紧咬着牙齿闭上眼睛。血涌到伤口一定很疼,文森特想。
“又一个因爱受苦的人。还有完没完了!”魔鬼抱怨道。
“当时是你放弃了她。”文森特看着豪尔颓然地坐进沙发里,现出萎靡的样子,“丽塔是这么跟我说的。”
“是么?是的,我受不了好莱坞。那种地方,我连加州的阳光都不想看见。”
“那你在加州当兵可真是不好受。”
“你说得没错。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士兵,更像个俘虏,囚犯。我一心想回美恩市,怎么能跟丽塔去好莱坞?不可能。我早就受够了。”
“你是美恩市人?”
“马斯登街。就在绿墙区西边一点。”
“我知道那地方。以前那里一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就会有小孩拉着铁皮和纸板箱跑到高一点的地方顺着斜坡往下滑。”
“你真的知道!啊,那些那条街已经被铲平了,孩子们不能再这么玩了。”豪尔摇了摇头,打量着文森特,“你在那边住过?”
“没有。我在绿墙区打工的时候会经过那条街。”文森特算了一下,很确定地说:“那应该是二十年前了。我都不知道那条街怎么被铲平的。你知道我冬天经过那里多费劲么?”
“政府干起这种事情来轻车熟路,还有那些承包市政工程的公司。”豪尔喝了一口酒,把另外一些话压了下去,“毕竟是好事,下雪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在那里因为摔倒滑出去三十英尺了。”
文森特很想跟他碰一下酒杯,但是他觉得现在还不合适。至少有些事情还挡在他和豪尔之间。
“后来你为什么离开美恩市了?”
“家庭原因。”
“那你又回来是因为问题解决了?”
“没有。事情……很复杂。”豪尔皱着眉头把杯子抵在嘴唇上,不想再多说。
“看来绿墙区是你的伤心地。”
“我恨这鬼地方。我恨美恩市。”
“嗯,听上去像是‘我恨这里的人’?”
“有什么区别吗?!”
豪尔喝干酒,用力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这个动作拉扯了他的左臂,枪伤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文森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觉得他很熟悉。魔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你有一段时间也是这个德性。喝酒,骂人,什么事都搞砸。”
“每个人都或长或短的有过这种情绪。”文森特喃喃道,“或早或晚。是这样的。”
“别装作理解我的样子!”豪尔又露出凶狠的表情,文森特一点都不害怕。
“没人能理解任何人。”文森特也把酒喝干,把杯子放在手掌里把玩着,“不过丽塔对你的感情,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豪尔没说话,看得出他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沉默了一阵子,他开口说:
“我没带给她什么好东西。就算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些日子,我给她的快乐也不多。”
“爱情这玩意跟幸福快乐关系不大。”文森特想了想,“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同意。”豪尔咂摸了一下,点点头。“她很容易爱上什么人。”
“比如尼克·钱德勒?”
“她喜欢过有钱的日子,但光有钱还不行。至少,在某个时候,她肯定是爱上了那个杂碎。”
“是这么回事。”文森特想了想在钱德勒府上看到的情景,也点点头。“有些人就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你真的相信这个词吗?”豪尔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文森特的觉得他再说别的事情。
“我是说,如果你相信一件事,或者不相信一件事,就再也不会改变吗?就像……”豪尔迟疑起来,无法继续。
“你在跟我谈逻辑?还是信仰?”
“你知道有些事是错的,但却非做不可。或者有些正确的事,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我就快跟上你的思路了。再多给我点时间,或者再喝两杯酒。我是个挺不错的侦探。”文森特想不出什么聪明话可说。
“太多艰难的考验,太难了。”伊森按住自己的头,好像那里才是被枪击中的地方。
“如果你担心的是结果,我倒觉得有时候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未必会有更好的结局,或者更坏的。”
“非常难。太难了。”伊森闭上眼睛微微地摇着头,“我无法说服自己。”
“你没必要逼自己,”文森特感觉伊森谈的并不是他和丽塔的感情,“很多深思熟虑之下的决定都是错的。你需要放松一段时间。”
“不,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我一定要……”
“你感觉怎么样?”文森特注意到伊森的头抖得有些厉害,嘴唇不自主的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可以,我有这个能力。”伊森的眼睛睁开了一点,茫然的在面前寻找着什么。“我足够强大。”
“看着我,伊森,你要不要先躺下?”
“不,不,我很好。啊,该死,我还是不应该喝酒。”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我没事了。”伊森咬紧牙站立起来,至少身体没有摇晃。“我要回去,旅馆。”
“好吧,差不多了。”文森特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但是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先跟旅馆打个招呼。”
他在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掏出那张卡片,抄起电话拨了上面的号码,那边立刻接起来。
“你好。”艾瑞克简直惜字如金。
“嘿,艾瑞克,我是文森特,记得吗?刚刚我们才见过面。”
“我正准备下班。”经理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兴奋。
“正好,你先别走,我一会儿要送个朋友过去,需要你照应一下。”
“不,我不能……”
“515的男客。”
“哦,那可是……”经理迟疑了,“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我只需要你看着他回旅馆,不被别的什么人打扰就行。”
“别的人?什么别的人?”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文森特真心地夸了一句,“我的朋友受了点伤,我不想他引人注意。没这个必要。”
“可你不是为钱德勒先生做事吗?这位客人不是得罪了他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艾瑞克,钱德勒先生的事情都不简单。总之,你让他乖乖回房间休息,我就欠你一个情。”
“他多久能到?我可不想加班太久。”经理磨磨蹭蹭地抱怨着,“我可能要跟夜班经理说一声让他晚点来。嗨,搞不好他现在已经在门口了。”
“你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白干。”
“4点半。我就能等到这个点。”
“4点25分。我把车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