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补给(1 / 1)
雪花一片片越来越密集,旧雪又覆上了新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马车留下深深的辙痕,在这种天气里走不了多久,人和马就都要停下来休息,不然很可能就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
秦峰一马当先眺望前路,白雪飞舞的世界看起来平静无波,然而他知道这白雪底下的不是白雪,而是鲜血和尸体。
作为运送粮草和装备的总管,得到增援的消息时,心中十分复杂,一个是他知道杨若谦就在乌东郡,这次运送粮草能再见到他,当面解释一下赛龙舟时避而不见的事情,再一个他知道这次紧急的任务,代表着那里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一定是战火已经燃烧起来了,那个关隘的凶险程度他是知道的,如今任务紧急只怕是情况不妙。
秦峰带着种种疑虑和一颗焦急的心起程之后,他已是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明明还差几步就要到达,却传来乌东郡失守的消息之后,接着便收到了上峰让他停住不动的指令,他不愿听闻这种消息,他想要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些战士是已经战死了还是被俘了,如果是战死了那他要亲眼看到尸体,如果杨若谦已经战死,那么他尽最大力的也要让他的尸骨回到轩岭,他是小滚子的师傅,也是他秦峰一见倾心之人,他不能让他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无声无息的死在男人堆里,如果杨若谦是被俘,那也要让他看一眼他还真实的活着的样子,把他带出牢笼。
秦峰不顾上峰的指令,把队伍扎在离云龙关一个最有利又最近的地方,无他时不在关注那里的消息,然而那里十分安静,距离杨若谦在战场上厮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战事已经结束,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这一场惨败的战事离上次的胜利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敌军长久的布局,后以倾城之力,终于全力攻下了云龙关,对城中百姓大肆抢掠,守城的一众将士,死的死,伤的伤,俘的俘的,逃的逃,短短几日,这坐城池已经寂如死城,静寂的夜里除了敌营燃烧着的火盆,四周漆黑一片。
秦峰望着那暗夜中如同鬼魅般闪耀着的那几簇火光,心急如焚。
运粮的队伍全部人员和护卫的士兵加起来不足三百人,如今个个愁眉不展,云龙关一旦被占领,意味着国门已开,这些个虎狼之邻个个早就虎视眈眈,虽然目前没有谁真正有实力敢染指中原,但谁也保证不了日后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到那个时候就算再强大的兵力也抵挡不住一群疯狗的撕咬。
所以当秦峰经过几番慎重的考虑之后,看向那群垂头丧气的同袍,问道:“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夜袭敌营?”
那些人看向他,满脸都是惊讶和不信任,军营中那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没有挡住敌人,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用。
秦峰等不到回答,继续说道:“云龙关失守关系重大,我们的援军不会这么快就到达,就因为这点,敌军现在是最为放松的时刻,也是我们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摸到营中,杀几个人也不枉我们身上穿的这身兵服。”
有几个人有了动静,秦峰断续说道:“想必敌人已经知道我们这批送粮草的已经在路上,我们只是比预计早了一些,待他们反应过来,我们这区区几百来人,遇到他们只有受死的份。”
很多人抬头看向他,目光有了变化,秦峰说道:“如果我们不改变就只能是这种结局,但如果我们是冲入敌营中那就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死了后人会将我们奉为英雄,如果侥幸不死那就是有功之人,怎样都好过在这里等死。”
有更多的人看向了他,秦峰看着这些人,心道足够了,他吩咐剩下的人把装备和粮食全部隐藏起来,隐藏到几乎没有痕迹。把其余的人都遣散到安全的地方,等候调遣。
关于隐藏这件事情秦峰一直做得最好,无论是他在山上当土匪那会,还是后来转为良民那会,还是现在摇身一变,成为运粮官,隐藏都是他擅长的事情之一。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简单的培训了一下这些人如何使用武器,一行人在秦峰的带领下趁夜晚悄悄出发,走走停停利用地形隐藏行踪,看似短短的一段路程,秦峰走了许久,他擅长隐匿,又对这边的地形有过全面的观察,几乎无人察觉,待他接近的云龙关的守卫处时,敌军守卫正是有些疲倦的时候,秦峰先带了几个灵活的人悄悄摸进侧门守卫处,几个人无声的解决了几个半醒半醉的守卫,秦峰让两个跟随的人换上了守卫的服饰守在门边,剩下的几人便如游鱼般划入了军营。
最大的议事厅里面东倒西歪着几位军官和喝醉的美人,门口的守卫也是半醒半醉,这一战而胜,几位头领个个是收获满满,算着这云龙关不会这么快就能被收回,所以这几天是福严允许的短暂的放松。
这些人才是不可大意的人,秦峰跟几位同伴做好隐蔽,不敢轻举妄动,匿于一隅,静待时机。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试探,这虞国中并没有什么能打硬仗的人物,几员大将要么有勇无谋,要么贪生怕死,而这一战而胜的韦国大将军福严,恰恰是有勇有谋,这一仗他看似打得不费吹灰之力,实则已是深谋远虑。
福严并不在这议事厅中,他是个极其严谨的人,从不放松片刻,此时他坐在柳如松坐过的位置上,一部部的查看柳如松还来不及销毁的书卷,只不过柳如松把有用的书要么藏起来了,要么销毁了,这案头几本无用的书册,里面的内容没有任何用处,有几册戏文,戏文吚吚呀呀,并不太懂,还有有几册画卷,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有坐有卧,有撑伞,面目不清,但动作传神,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这是何人,这画的又是何人,为何在这营中出现;那坐在这坐上的又是何人,这仗败得猝不及防,这房中是唯一不乱之处,当他刚踏入这营时,手下已经将几名将领抓了起来,几个人都是浑身浴血,怒目圆睁,他挥手让手下的人将他们看押起来,便踏入这间房中,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此时虞国的军队要赶上过来还得两天时间,他已经派遣军队伏于虞国军队的必经之处,每一条通道都有严密的部署,此时他只要坚守云龙关,几乎经高枕无忧。
然而他也有一件事情需向国主交待,这次征战国主将他的三王子派遣跟随,本意是让他建功立业,能在朝堂之中立足;不料遇见温涛无人能敌的箭术,与杨若谦无间配合,专射将领,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是手执长弓,福严躲过了几箭,其中一箭射中了三王子,娇生惯养的三王子便一招殒命,福严大怒之下,命人全力攻开了城门,再命人于堆满的尸体扒出了温涛的尸体,割下了他的头颅,同时写了请罪书上表,愿回朝后接受国主的任何惩罚;福严的请罪书再加上三王子的尸体一起被运回韦国,温涛的头颅则被挂于三王子棺木前。
虽然大胜,然而失了三王子,国主必然会大怒,福严有些头痛,踱入大议事厅中,看到横七竖八的几个人,心中也不恼,命人前来收拾,便坐于正中,等这些人醒来。
秦峰眼看着气度不凡的福严走入议事厅中,心知这一位才是敌军的首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