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战争（1 / 1）
第二天早上温涛和聂明海开始清点人数，柳如松负责记录，待装备完毕，新兵营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这是第一次真实的面对战场，真实的面对自己的使命，也是直面生死的时刻，但是这群年轻人并没有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从家园到军营到战场，这一路并没有不同，只是变换了地点和时间，比起花心力去理解战争的残酷性，他们更喜欢去幻想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这种场景，两种场景对于年轻的新兵来说一个是人间炼狱，一个夹道欢迎，自然是夹道欢迎更能吸引人，本能地略掉了那些不太美好的画面，至于怎样从人间炼狱到达夹道欢迎这种地步，没有想象力，也不知从何而想想，毕竟他们没有见过人间炼狱，但真实的见过了夹道欢迎这种场景。
今天他们同样的缺乏这种想象力，除了对新武器和铠甲的喜欢，对新征程的期待，对胜利的一厢情愿，再无他物。
温涛、聂明海带领一队人马整装出发了，杨若谦把秦海峰的送的包裹背在身上，挂上角弓，手握长矛，紧随几人，向北出发，他们利用地理优势隐藏行踪走了一段很长的距离，虽然不认识路但也知道这段路程只是为了方便陷落行程，最终他们到时达一片树木中，众人分散于树林之中，静静的等候命令，剩下的道路沿途树木稀少，地势较为平坦开阔，不利于隐蔽，一行要等到时夜深人静时再快速前进直达目的地。
一行人屏息等待，子夜刚过，温涛指挥队伍迅速移动，此时万籁俱寂，人的精神都处于放松状态，众人白天已经休息足了，此时都牵着马分散行动，悄声接近敌人的军营，行了大约两个时辰，隐约看得到星星火光，温涛与聂明海低声指挥众人集合，上马拿好武器，一声令下，所有人全力冲向火光之处，深夜的马蹄声仿佛凭空而起，声势浩大。
距敌营尚有一段距离，便听到敌营中几声号角声猝然响起，夜间尤其高亢，显然敌军已知有人来犯，正在鸣警，此时号角声音急促，而我军已越来越近，但并不影响敌营中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备战。
势不可当的战马片刻间已冲向敌营，一场恶战已然燃起。
新兵们热血沸腾的队伍冲向敌营投入战斗之中，手握长矛见人便挑，鲜血慢慢流成了河。
我军胜在骑马上，又是快速冲入，更加上这是一群热血沸腾的新兵，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只有杀敌立功，大战之初就抢先占了先机。杨若谦也是一心杀敌，长矛挑入一个近身的敌人喉咙之中，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身前倒下，鲜血喷洒出一道弧线，第一次见活人的鲜血这样扑面出来，不是轩岭的山间那些猎物流出来的血，也不是在找匪的夜晚被狼血浇头的血，这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生命，被一击命中而流出的鲜血；杨若谦心中升起一阵恐惧，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胸中翻腾万千，欲要呕出狂跳的心脏，头脑中一片空白，身形也不稳几乎要跌下马来。
不过一瞬间，敌军反应过来牵出了绊马索，一队士兵手握砍马刀冲了出来，见马腿便砍，这种砍刀非常锋利，双手握马威力巨大，若被砍中，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少有幸免；眼看一把长刀就要砍上失魂落魄的杨若谦的马，战马感受到了危机，受惊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杨若谦方才如梦初醒，强自按下心中的翻腾，握紧了长矛，提缰纵马跨过眼前的绊马索，长矛一抖，便挑倒离他最近的那名持砍马刀的士兵，随即就冲入了敌营之中。
最先冲下来的人马，穿过了绊马索和砍马刀，冲进了敌人营中，营中涌出无数的士兵前赴后继要困住这些冲进来的人马，温涛，聂明海自是一马当先，一人手握大刀，一人手执银枪，上下翻滚，身前身后血肉横飞，后边紧紧跟随着几十个胆大的新兵也是大展身手，这批新兵都是当初选出来最优秀的士兵，本来就有过人之处，再加是温涛，聂明海的精心培训，个个都是艺高胆大，快速了适应了战场的陷阵厮杀，手中的武器虎虎生威。
一时间敌营乱如滚粥，被撞翻的火盆火把，燃起了大火，硝烟四起，马嘶人吼。
后面还有很多人没有冲进来就被绊马索绊住，栽下马来，被敌军砍倒，与敌人的尸体混在一起，渐渐的堆积起了数不清的尸体，死亡和血腥的气息遮天蔽日。
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不停的涌入，而我方的人马是越来越少了，余下的人苦苦支撑，晨光渐透，天空已被鲜血染红，杨若谦浑身已汗湿，人已经麻木了，不知疲倦的挥着武器，不知道有多少人已倒在他的脚下了，他浑身都是鲜血，脑中只有一个嗜血的声音在叫嚣着：“杀，杀，杀……”
时间过得极其的慢，尸山血海中，剩下的人马终于敌不过越来越多的敌人，已渐渐慢下来，寡不敌众，又是几个同胞被斩于身前，杨若谦的马终于还是被砍倒，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杨若谦站在尸堆之中机械的挥着武器，眼见前些昔日笑闹的同胞身异处，却感受不到分毫悲伤，他早已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唯愿这只是一场大梦。
时间如此漫长，如一场不醒的梦一般，梦中尽是修罗，地狱，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形同恶鬼，挥着嗜血的武器重复性着杀戮的动作，置身于此，杨若谦竟然再没有半分恐惧，反而生出隐隐的快意，在那座小镇里被憋得无处释放的郁闷，在此时放大无数倍用力挥了出来。
终于听得到一阵号角声，号声越来越嘹亮，这声音分明是援军到了，众人仿佛梦醒一般，聂明海更是如注鸡血，振臂狂吼：“兄弟们，杀啊……”
郭元率领的援军在冲天的怒吼之中势如破竹，弓箭手万箭齐发，很快敌军溃败下来，只听得敌方的鼓声急变，剩下的人听到鼓声不再恋战，快速撤离，很快他们就撤出了视线，留下满地狼籍。
温涛拖着流血的胳膊再次清点人数，聂明海则一脸凝重，柳如松刚从尸堆中被人扒出来。这是几人亲手带出来的兵，从轩岭的大山下把这群年轻人一个个召集起来，日夜训练，第一次投入战场死伤却已有七八成，两人心中之痛已是彻骨。
郭元下令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救治伤员，收集武器，收缴物资。
田阿牛与杨若谦在一群伤兵之中互相搀扶，眼神木然空洞，战斗停止了反而像被抽走了灵魂，在这真实的人间地狱中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
原来这便是战场，几个时辰里已是生死相隔，想着一张张年轻的，鲜活的脸，仿佛还在笑着闹着，一起操练，一起吃饭，一起骑马上阵，前一刻还想的是建功立业、报效家国，豪情万丈，后一刻却是残缺不全的躯体和着尘泥在慢慢腐烂着。
郭元很守信的及时赶来救援，并没有把温涛他们真的当成炮灰，他们的人马在另一处刚刚摧毁了一座敌营，扎下了一队人马驻守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支援，若是再迟半刻怕是一个也不剩，好在还有二三成人还活着。
这一仗打得不可谓不漂亮，温涛等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急行多日也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前线急需一批新兵填充前期战争所损耗的战力，所以温涛等人接了军令便立即动身，赶到之后又立即投入了战斗之中，一行人都没有空余时间去矫情，这场仗就打完了，领地失而复得地，虽然损失了一大半新兵，但牵制住了敌军的兵力，同时也让郭元声东击西的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最终是一众士兵用生命换来了胜利。